“我才不要什麼儲君之位。”白蘇顰眉。
杪夏還欲吐言,但夫人清冷的目光移向了自己,杪夏連忙止住了話語。
“無意王位倒也落得自在,你說是不是?南枝?”沈夫人清笑,她伸手逗弄南枝。
院子裏,是桐娘晾曬的被單,兩歲的南枝穿梭在被單之間,那種由暗到明,再由明到暗的感覺於她而言甚是新奇。
被單暖暖的,還有不知名的陽香,讓她喜歡。
她笨拙地跑著,邊叫著:“哥哥,哥哥。”邊穿梭在被單的明暗之間,祁白蘇坐於一旁石凳子,望著她淺笑。
不一會兒,南枝感到疲乏,她臉上紅撲撲的,徑直向白蘇跑來,撲進他的懷裏。祁白蘇站起身抱起她來,南枝騰空而起站於石凳上。
白蘇從身後取出蜜餞,南枝瞧見,連忙乖巧地張開小口。杪夏恰好此時端著繡紋衣樣從閣中出來,她見此講到:“公子,南枝還小,不要讓她吃太多蜜餞。”
“好。”祁白蘇答應著收回手,南枝伸出小手欲尋蜜餞,白蘇將手藏在身後。
等杪夏出了冷宮,祁白蘇又伸出手將蜜餞放入南枝早已張好的小嘴中:“今日,最後一次。”
南枝吃到蜜餞,不由“咯咯”地笑了起來,白蘇眉眼處也舒展著一片笑意。自從有了南枝,冷宮中苦悶的日子好過了許多。
一日,沈夫人將祁白蘇叫到跟前,
“蘇兒,你已到了入學塾的年紀,母親昨日求了王後,王後已應允你明日可與其他公候世子們一樣去學塾念書。”
七歲的祁白蘇已經懂得了許多,他清楚母親的良苦用心,白蘇點頭:“是,母親。”
“可南枝……”白蘇放心不下她。平日他照顧陪伴南枝最多,兩人情感最深,如今以後整個白日都要呆在學塾,他難免不舍。
見白蘇眉峰淡淡淺陷似有憂愁,一旁服侍的杪夏安撫:“公子安心,我會照顧南枝。”她底氣滿滿。
白蘇放下心來,卻轉言調侃她道:“你行事果決厲害,倒會嚇到南枝。”
“怎會?公子難道忘了,你也是我照料長大的。”若不是夫人在旁,杪夏早就伸手輕拍白蘇的腦門,稍稍教訓一下他了。
杪夏是沈夫人的貼身侍女,明媚伶俐,但年歲輕輕不過十七,還是有些小性子。
在她眼中,白蘇已很是懂事穩妥,可偶然也會出言捉弄自己,惹她不悅。
沈夫人聞言淺笑:“蘇兒放心,我也會幫著桐娘杪夏照顧南枝。”
她稍頓片刻,接著說到:“不過我有些話要叮囑你“
“母親,我知道。隱忍,勿與其他世家子弟衝撞。”白蘇記得母親教誨。
沈夫人點頭。
次日,祁白蘇一身雲水藍衣,腰間唯用一根玉簪綠細帶點綴,這身裝束雖是素淨,卻襯出少年的翩翩風雅。
他默佇端視宮塾前牌匾“向羲塾”。
宮中的向羲塾隻招收王候將相之子以及有名望的氏族子弟,講學的是一位禦前德高望重的太史聞雲諫,深受王上器重。
祁白蘇剛步入學塾,便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他這一身衣著在世家子弟的華冠麗服中太過素樸。
白蘇尋視一周,瞧出他們目中的不善,他繞行走至一處不起眼的案位,落膝靜坐。
幾個世家子弟互遞眼色,不懷好意地打量著他。他們結夥抱團走向祁白蘇的案前,看樣子非要整出些事端。
“你就是廢妃之子?怎麼到這兒來了?”領頭的公侯世子疊臂輕笑,而旁側的世家子弟們勾肩搭背圍站在白蘇兩側,靜待好戲。
祁白蘇不理不言。
那領頭世子趾高氣揚,他彎身伸手推搡白蘇肩頭:“你是個啞人不成,是誰給你這樣大臉麵與我們同讀!”
白蘇險些仰倒,他一手支著地麵,一手撥開捏著他肩頭的手。
他對視眼前的這位痞賴狂妄的公侯世子,隱忍回到:“王後應允。”
而學塾內的另一端,正與他人閑談的季明軒發覺塾內的氣氛隱隱趨於緊張。他抬目環視一周,見潘龍等人正圍在一人案前,言行似有挑釁之舉。
“嗬,你一個廢妃之子怎會得到王後的準許,想必是你母親跑到王後那裏千哭萬求,王後瞧她可憐才應允。”說完,潘龍做出女子滑稽的哭相。
周旁的世家子弟也跟著大笑起來。
祁白蘇心受刺動,可想到母親叮囑,他還是忍了下來。
季明軒平日就見不慣別人仗勢欺人、抱團欺弱,他聽聞潘龍等人這樣侮辱旁人,決心上前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