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院子裏的三個人都待不下去了,開始暗自琢磨離開的借口。
正是這時,薑蕁又抱著厚厚一摞書進來,看到院子裏的場景時微微一驚,隨後就想通了。小師妹開了天竅,想必葑柔和謝妍是來賀喜的,而葑冉冉又是來找麻煩的。
她緩步走過去,先是恭恭敬敬對謝妍一拜,道:“薑蕁見過夫人。”
謝妍掃了她一眼,瞳孔顫了顫,後又垂著眼皮虛扶一把,臉色和藹的道:“我身子不好,宗主又事務繁多,明日的授劍大會又得勞煩你替葑菲準備。”
她心裏多少不待見薑蕁,因為薑蕁最近名聲太盛了,幾乎要蓋過她,成為拂雪宗內的女修第一人,她心裏不舒坦,可到底拿不起劍修煉,隻能把一切不痛快藏在心裏。
薑蕁完全沒有察覺到她微妙的情緒,大大方方的說道:“夫人言重,做師姐的本應照顧師妹,何況小師妹開出金色的天竅,天賦比我更高,將來定能讓拂雪宗威名遠揚,於情於理,薑蕁都該為小師妹盡心盡力。”
謝妍勉強扯著唇一笑,特別留心了葑柔的情緒,發現她麵容愈發蒼白起來,跟紙片一樣,倘若風一吹怕是就要倒了。
而反觀葑菲,正跟薑蕁眉來眼去的好不愜意。
在快要氣糊塗之前,謝妍裝模作樣的對葑菲說:“葑菲,一切量力而行,千萬別因為我們大家對你寄予厚望而勉強自己,一切以身體為重。這會兒開始吹風了,我和阿柔身子都不利索,就不陪你了,你與薑蕁好好敘敘話。”
葑菲麵上笑嘻嘻的,瞥了一眼淚眼斑駁的葑柔,脊背愈發挺直起來,“是我考慮不周,娘親,姐姐,你們快些回去把,千萬別著涼,沒有靈力護體,若感染風寒,恐怕很難痊愈,都怪我不好,在這裏說了好半天話,竟都忘了娘親和姐姐的身體……”
她自責的像是下一刻就要負荊請罪,演技上挑不出什麼毛病,旁人看著她倒真像在關心親人,可這份關心聽在謝妍和葑柔耳中,實在過於陰陽怪氣,傷害性極高。倆人不約而同的皺起眉頭。
葑柔也是見薑蕁在場,才不好使心機,隻能忍氣吞聲:“妹妹說的哪裏話,你是我們全家人都捧在掌心的金枝玉葉,隻要你沒事就好,我跟娘親這就回去了。有大師姐在,我也不擔心明日你被有心人為難。”
她一邊說著,就要向薑蕁行大禮,整個人看上去病懨懨、文縐縐的,但她身上就是沒有病美人的精髓,美目流盼間能觀察到一絲木然,讓人無法疼她疼到心坎裏。
薑蕁對這位二師妹沒什麼意見,比起小師妹的不拘禮儀,二師妹更知書達理,也更得人心,那細膩如柔霧的肌膚一看就知道是被真心實意嬌養出來的。可薑蕁每次跟葑柔交談時,總覺得對方心思很深,談起任何事她都能扯到葑菲身上,看似是對葑菲的擔憂,但隱隱有種貶低葑菲是鄉下長大的意思。
薑蕁不甚喜歡與葑柔接觸,但眼看著對方柔柔弱弱要給自己行禮,她還是騰出手來將人扶起,說:“師妹不必憂心,我定會照顧好小師妹,你不用擔心授劍儀式上會有人刁難小師妹,隻要準備充分,一定能順利過關的。”
她自以為這話安慰到了葑柔,實際上是往葑柔心口插刀子。
葑柔從不知道,薑蕁這般信任葑菲。從前她信任葑菲的人品,現在她信任葑菲的能力。
葑菲到底憑什麼?明明她才是能夠與薑蕁並肩的人不是嗎?
葑柔神情落寞了幾分,“那就好。”
謝妍實在想不通,葑柔這麼溫和可人,薑蕁究竟為什麼會對葑菲另眼相待?這兩姐妹站一塊,就是傻子也知道該選葑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