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偷偷混進藥廠也許能成功,但我不能做這種送人頭又無意義的事。
我從口袋裏拿出一封信,根據信上的地址開始尋找。
這裏的房屋都沒有門牌號,一公裏之內我像無頭的蒼蠅一樣找了一圈。在一間偏僻的小屋前,我敲門,門開時四目對視,兩個人都吃了一驚。
開門的是個穿著褐色衣裙、披著坎肩的老太太,她已經70多歲了,黑瘦的臉上布滿了皺紋,透過銀邊老花鏡片可以看見那雙慈善的眼睛。
"咦,你長得好像救治過我的花嬤嬤呀。"我說。
"我就是救治你的花嬤嬤。"老太太冷哼一聲,然後和藹地笑了。
"哎呀,嬤嬤,總算找到你了。"
"安萊你這個小白眼狼,我含辛茹苦地把你養大,六年來你隻寫信現在才來看我!"
我熱情地擁抱著花嬤嬤,花嬤嬤也親切地撫摸著我的頭發。
還記得我之前提到過,十六歲以前我一直待在王城的隔離區內,十歲以前都是植物人的狀態,十歲以後才恢複了意識,但整張臉都潰爛了,沒有頭發,一直以繃帶纏臉,頭皮也用繃帶裹住。
在隔離區的十三年,除了照顧我的花嬤嬤,還有一個連肅老醫生,除了這兩個人以外我也沒見過其他人。
我沒有想到,六年後我還能見到曾經照顧過我的嬤嬤。印象中,嬤嬤整天樂嗬嗬的,顯得十分和藹可親。
"安萊你不是在王城裏當淑女嘛,怎麼出來的?"
"我逃出來的。"我說,"想不到呀,嬤嬤,當初你和連肅老醫生不願意和我去王城原來是想來這裏享清福呀。環境確實比王城裏好多了。"
花嬤嬤環顧一下四周,四周一片窮山惡水、滿目荊榛、蠻煙瘴霧,冷哼一聲,意思不言而喻,安萊你的寒暄好冷。
來不及多寒暄,我跟嬤嬤講了達達把自己的護身符留下給我,然後不辭而別來到了魔族人開的藥工廠打工。
"頭一次發現來魔族人開的藥廠還把護身符丟下的,這丫頭是想逆天嘛?她居然還把護身符丟給你。你根本就不需要護身符。"
我不解嬤嬤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很小的時候感染過一次,大難不死,你對魔毒已經免疫了,不需要護身符。"
"可是六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在紅楓林裏近距離接觸魔毒時,我也昏倒了。"
"六年前?怎麼回事?"嬤嬤問。
我想我不應該說被男人誘騙進了紅楓林還發生了不可描述之事。要是嬤嬤知道了,也許會說換我就一頭撞死在樹上得了,還有比被逼著嫁給□□自己的人更倒黴的事嘛?
"六年前我沒有戴護身符就走進了紅楓林,結果昏倒了。"
"你確定不是你低血糖?理論上你絕對不會是因為魔毒昏倒。"花嬤嬤說,然後從櫃子裏取出一個紅瓶子:"不信你現在把護身符取下來,我這裏有魔毒,我保證你碰了也沒事。"
花嬤嬤的話讓我將信將疑,但接觸魔毒還是算了吧。
花嬤嬤去廚房泡茶。
"嬤嬤,"
"什麼事,安萊?"
我猶豫了一下,問出了心底的疑問:"你知道紅楓林裏的血嘛?"
花嬤嬤聞言明顯一愣,但她隻是稍稍停頓就笑著說:"紅楓林是個禁忌話題。"
"我知道。"我說,"嬤嬤,安萊的命是你救的,安萊也是你含辛茹苦帶大的,有些話我隻對你說。"
我說出了埋藏心底很久的心事:"離開你們之後,當天就有人跟我強調"安萊,你的親生父親,德利將軍是為國犧牲的,圖蘭特國王憐你成了孤兒於是收你為養女。"、"安萊,紅楓林是禁忌之地,無人敢進,無人敢提。"…"
說著說著,我停了下來,我當時還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也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一次慘痛的教訓叫我不得不提起警惕。雖然我通過倒賣紅瓶藥掙了不少錢,我也是現在在意識到紅瓶藥其實跟魔族相關,跟紅楓林相關甚至還跟十九年前我父親的死相關。
"你想知道些什麼?"花嬤嬤一邊煮茶一邊說。滾燙的水剛一衝進杯子,原來那些幹巴巴的茶葉在水中上下浮動起來。
"六年前,還有一個人跟我說"安萊,十九年前有一個魔族人在紅楓林裏被殺了,是他的血染紅了整片楓林。"這讓我更吃驚了,那個魔族人死於十九年前,我的父親也是死於十九年前,我也是在十九年前感染了魔毒,巧合嘛?"
"茶來了,小心燙。"嬤嬤給我倒了一杯。
"嬤嬤,那個死在紅楓林裏的人肯定不是一個普通的魔族人,他擁有如此恐怖的魔毒,能夠染紅整個楓林,我不禁猜測,十九年前死在紅楓林裏的魔族人和殺了我父親並讓我感染魔毒十三年的那個人,是同一個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