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晚遇見的人,基本隻有一夜的關係。
他們不會交換聯係方式,甚至姓名,隻當是人生的某個節點出了岔,不小心相交了一晚上,然後又理智的錯開。
她原本是要這麼處理和周以堯的關係。
但是陰差陽錯,又遇上了。
商晚很難說清聽到柏斯遇吊兒郎當地對她說“你考慮一下,回耀大當個老師,給我個麵子,行不”的情緒。
當時商晚說,“我什麼人啊,還教書育人,你就不怕我帶壞祖國的花朵?”
她知道柏斯遇有私心,他也從沒有在她麵前掩飾過。
“這不是希望離你近一些麼?”柏斯遇輕笑,“回來吧,商晚。”
柏斯遇並不知道其實她在三個月前回過一趟耀京,她也沒打算說這件事情。
隻留了一句模棱兩可的“再考慮”。
她陷在回憶裏,目光些許遊離。
周以堯察覺到溫度漸低,神色冷冷看著她身上的禮裙。
明明說了三分鍾,現在卻不知道站了多久。
“沒什麼。”
許久,周以堯直起腰,擋在風口,卻沒給她讓出路,“你吃飯了嗎?”
“隨便吃了點。”
“喔。”
又是沉默。
她看著對方手腕的運動手表,界麵亮了一下,有信息彈進來,不多時又熄滅。
接著跳出鎖屏。
是一枝玫瑰。
她的心忽然鈍跳一拍。
電光火石間,商晚恍惚想起了別的事情。
三個月前的雨夜,她靠在周以堯懷裏,他話不多,低著頭親吻蝴蝶骨的玫瑰。
雨點敲在合緊的玻璃窗戶,如墨的天空偶有一兩道驟亮的閃電。
周以堯似乎是對她低聲的說了什麼。
“為什麼,喜歡玫瑰?”
商晚閉了閉眼。
“對了,你的外套我洗幹淨——”
商晚隨口起了一個話題,企圖繞過這略有尷尬的氣氛,“一會兒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給你。”
周以堯似乎是剛夜跑完,後背洇濕了一小塊深色的痕跡,被風一吹,卻沒有異味,隻餘淡淡的衣物在陽光下炙烤過的味道。
“商晚。”
他忽然叫她名字。
“嗯?”
為什麼喜歡玫瑰?
她極擅長把回憶和現實割裂,那晚之後,商晚清瘦的腳背和纖細的踝骨,有一枝新的玫瑰。
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喜歡的原因老套而俗氣。
她人生情竇初開的那一晚,對方送了她一枝玫瑰。
最普通不過的品種,甚至因為送的時間晚了,花瓣不複豐盈,反而枯萎卷曲。
她不想說這些,周以堯低著頭,漫不經心道,“你有外套收集癖嗎?”
這都什麼跟什麼?
周以堯比她高許多,商晚仗著10cm的細跟微抬下巴,少年眉弓鋒利淩冽,那雙眼在平日裏慣是沒什麼情緒。
隻有她知道,吻哪裏,會在他眼底點起一簇火焰。
對視許久,商晚終於察覺出那一點點的別扭是來源於什麼。
她不再計較三個月前的雨夜和多年前的回憶,有些好笑的看著耷拉著耳朵的周以堯,唇線彎起,一排瑩白的齒像是開蚌的珍珠。
“算了,我回去了。”
他不懂商晚為什麼會忽然笑起來,他僵著嘴角看她笑得頗為開懷和自在,眉眼彎成新月,眼尾淬著點點星光。
“耀京確實挺冷的。”
商晚的話音跟在他步伐落下的瞬間,自顧自說道。
周以堯的腳步頓了一下,眉頭皺起。
大概是納悶明明風都往他身上吹了,怎麼還能凍著她。
下一秒,商晚抬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
“別把你凍壞了,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