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第七章(1 / 2)

夜色裏,卯月已更衣完畢,她披著頭發,盤想著白日裏的見聞。郢下學宮果然是名不虛傳,尋常的人中龍鳳在這裏一抓一把。

這些千金難換的學子們,便是未來趙國逐鹿天下的最大籌碼。隻此一點,便教其餘中原四霸不能小覷。

想到這兒,她不禁又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那塊糾葛了無數傳奇的玉璽。

按說王朝的更替興衰,應當是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豈是一塊石頭能左右,可若沒有半點關係,為何傳國玉璽的故事能曆經百年不衰,從廟堂到江湖,口口相傳呢?

想到這裏,她又皺起了眉頭。一轉眼,她入學宮也有小半月了,入宮一事一直沒有眉目。

今日她稍作試探,幾位王子的答複倒是出奇的一致,“趙王宮非趙王傳喚不得入內,就連王子本身也不能隨意進出”。

難道真的要硬闖?想到趙宮聞名天下的虎賁軍,卯月頭皮有些發麻。

“叩、叩、叩”,門外突然傳來數聲叩門聲。卯月隨手束起了披散的長發,一邊起身開門,一邊思索來者是誰。

李毅在門外焦急地等候著,隨後,“吱呀”一聲門開了,露出了少陵公子疑惑的麵容。他拱手說道:“貿然來訪,公子請見諒,事出緊急,實在是情非得已。”

卯月院落門外,隱匿在暗處的覓香宗弟子鼻尖微動。他看著走入院落的李毅,目露冷光,說道:“方才在偷聽我們說話的人,就是他。”

卯月不願意在門□□談,引人注目,便側身讓李毅入內。

院落的書房內,跳動的燭光給少陵公子的麵上,渡了一層瑩潤的光澤。有幾絲碎發調皮地從發帶中逸出,觸碰著公子的臉龐,隨著他的呼吸不安地跳動著。

看著這樣的公子,李毅隻覺得呼吸發緊,他低下頭,掩去目光裏的驚豔,將黃昏時分在渡鶴潭聽見的一切如實相告。

聽到覓香宗三字,卯月雙眼微眯,這是楚國第一大幫派,而趙國三王子的生母便是楚人。趙王尚在英年,這幫人便蠢蠢欲動,真當這位昔年的聯軍統帥是吃素的不成?

他們自鬥他們的,想拿她做墊背,癡人說夢。

卯月想明白了這件事,自然不會淌這趟渾水,不過,她還有一事不明。她瞥了眼李毅,一時間想不明白,這人到底真的是如麵上所見的一介孤身,還是暗中為誰賣命。

她是斷然不信李毅這番說辭的。

若李毅隻是一介孤身,那她同李毅不過數麵之緣,他怎可能冒奇險向她透露這個秘密。要知道,謀殺異國質子,可是罪同謀逆,尋常人絕不會想參合進這種事情裏來。

畢竟,一個人絕不可能無所圖的對另一個人好。

若是李毅身後有人指使,那麼她倒要看看,這個李毅和他身後之人,對自己到底有何所圖?

“竟有此事?多謝李兄告知我這一切,明日我會多加小心,避開渡鶴潭。”卯月拱手言謝,臉上並無太多慌亂。

李毅愣了愣,少陵公子的平靜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難道是因為長於政治世家,這樣的事情公子已經見怪不怪了?想到這裏,他有些心疼少陵公子。

卯月又說道:“李兄,我有個不情之請。今日這一事,你知我知便可,不必再驚動他人,我本就客居在此,實在不欲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是啊,公子雖然身份高貴,說到底仍是客居,暗地裏自有許多不便。李毅愈發同情起公子。他鄭重地回了句:“公子請安心,此事我再不會說與第三人知曉。”

卯月笑著點了點頭,“今夜勞煩李兄為我奔波了,還請早些休息,少陵這裏謝過了”。

李毅聽到這裏又是心頭一暖,自己向來遭人輕賤,公子對自己卻始終以禮相待。如此君子,自己這一點點奔波,又算得了什麼?

這個世界,並不是全然黑暗的。

辭別李毅後,卯月將臉上的溫和一收,轉身回屋。

想要知道李毅背後的人是誰,隻需要跟著他,看他向誰複命就行。不過在跟蹤他之前,必須得準備一番,畢竟覓香宗循味追蹤之術,可是天下聞名。

她換上夜行衣,服下斂息丸,一個翻身,跳上院牆。

夜色裏,一枚杜鵑花瓣被吹到了她的發間。

李毅剛走出小院,屋外潛伏的兩人便立刻跟了上去。

“大哥,此人既然和少陵公子是一夥兒的,殺了他,不就打草驚蛇了?”

“蠢貨,既然少陵公子已經得知了我們的計劃,這次大比我們再無機會下手了。”覓香宗弟子看著李毅的身影,恨聲說道:“少陵公子是動不了了,但是此人壞我們大事,必須除了他。”

遠處,卯月也看見了這鬼鬼祟祟的兩人,她按兵不動,繼續尾隨。

李毅又走到了渡鶴潭處,望著白日裏他站過的斷崖,他輕輕笑著,短短數個時辰,自己的心境已是大不相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低下頭,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