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因為聞到熟悉的氣息就不自覺陷入愣怔, 甚至不小心同組織成員透露自己過去的經曆,這對向來謹慎的波本來說已經是極大的失誤。
可這失誤事實上並不屬於波本亦或是安室透。
哪怕已經過去了許多年,“奈奈生”這三個字依然有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立刻剝去他所有偽裝、將他打回原形的力量。
似乎隻要想起她, 他就還是當年那個因為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而不知所措的降穀零。
……
波本匆匆離開組織的秘密實驗室, 中途繞過可能的跟蹤,在一個不知名的地下停車場和風見裕也短暫見了一麵, 將宮野誌保的新情報交給對方。
他專程替琴酒跑那一趟去傳話也是這個原因。
宮野誌保是組織最近炙手可熱的人才, 自宮野回國開始,他就對她投以了很多關注。
——當然,是在不會引起貝爾摩德他們懷疑的前提下。
“琴酒和伏特加最近會帶著宮野去人魚島一趟, 目的暫時還不清楚,但很可能和她最近的研究相關。據說這位宮野小姐回國之後, 組織裏那個進度一直停滯的研究有了很大進展。但製藥組的事情我沒辦法打聽到細節。”安室透邊說邊思考, 結束介紹後緊接著便迅速囑咐, “風見,你去調查一下人魚島的相關信息。也許能幫助推斷組織正在研發的藥物作用是什麼。”
“明白。”
風見習慣了這位年輕上司的雷厲風行,專注地聽著, 在聽到命令時迅速點頭。
他們每次見麵都相當小心, 以安室透平時的習慣,一般交換完情報並下過新的命令之後便會立刻分別, 這次卻不知為何站在原地,遲遲沒有行動。
“降穀先生,還有什麼事嗎?”風見小心地問。
自從以“安室透”的身份被派去組織臥底後, 降穀零這個名字被提到的頻率就大幅下降。
這個名字象征著他和過去的所有聯係, 所以每當被喊到時, 他都會有些晃神。
安室透猶豫了兩秒。
“宮野誌保的調查結果怎麼樣?”
“有關她的信息很少, 不過我查到了她在大學期間發表的幾篇論文, 她的學校是……”風見很快報出一個校名。
是在全美乃至全世界都名列前茅的一所高校,醫學藥學等專業尤其拔尖。
安室透頷首,“知道了。”
他轉身坐上自己的白色跑車,風見見狀,對著他行了個禮,表情嚴肅:“一切小心。”
安室透開出地下停車場,後視鏡裏是風見在原處擔憂地目送他的模樣。也許風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安室透看得清清楚楚:每次送別他的時候,風見都會無意識露出這樣的表情。
作為安室透,或者說降穀零的第一聯係人兼zero小組成員,他對組織的恐怖深有了解,會覺得擔心也很正常。
安室透收回目光,白色rx-7很快拐出停車場。
他租的公寓在六本木,並不算豪華,但勝在地段優越,離警視廳總部不遠,且周圍高級餐廳多如牛毛,和貝爾摩德談事情也相當方便。但他選擇住在這裏的理由和那些通通無關。
純粹是因為有個人不知道為什麼對六本木執念很強罷了。她過去天天念叨著以後要在這裏給他租個房子,害得他聽得耳朵都快磨出繭子。
所以等畢業之後要租房子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就選了這裏。
當時還遭到了來幫忙搬家的鬆田的無情嘲笑,說這裏哪像是剛畢業的人住得起的地方。
“zero一直都有些小秘密來著,你不懂。說不定是為了以後和哪個女孩子同居方便……”萩原研二一把攬過鬆田陣平的肩,兩個活寶對著他擠眉弄眼,最後被降穀零一腳一個從公寓裏踹了出去。
但萩原的玩笑其實聽得他挺心虛,因為不是沒有存過那樣的念頭。
……隻是直到現在都沒能實現罷了。
安室透走進房間,打開電腦開始查資料。
那個洗發水的牌子他早就做過調查,價格昂貴且發售量很小,是相當小眾的一款,完全不像宮野誌保說的那麼“常見”。
她之所以說出那樣的話,隻可能是因為身邊有人在用。
這個價格並不是正常中學生買得起的,也不適合高中生使用,再考慮到宮野誌保的年齡,範圍被進一步縮小到她在大學期間認識的人中。
所以他剛剛才會向風見詢問宮野誌保的大學名字。
這已經是他數不清第多少次在搜索框中輸入【烏丸奈奈生】和【nanami karasuma】的關鍵字,但這一次,他心情尤其忐忑。
在名字之後加上那所大學的名字,點擊搜索。
結果很快出來。
一如既往,一片空白。
沒有任何有她署名的相關文獻,畢業校友中也沒有找到她的名字。
沒有社交軟件,也沒有任何人提起過她。
安室透關掉搜索頁麵,熒幕的光映在他臉上,晦暗不清。
也對。
以奈奈生的年紀,早該畢業了才是,怎麼可能和宮野誌保有任何牽扯?
背靠椅背,頭向後仰,安室透將手臂搭在臉上,遮住表情。
長久的沉默之後,發出一聲壓抑的苦笑。
與此同時,東京另一處公寓裏,另一位當事人也被今天的小插曲提醒到了——宮野誌保今天難得早歸,下午回到住所之後算著時差,給奈奈生打了視頻電話。
也許是因為今天波本忽然莫名其妙提起的那個話題,聊到一半,她冒出一句。
“對了,那個洗發水你還在用嗎?”
“在用啊,我不是用了好多年了嗎?那個味道超好聞的。”奈奈生為自己的品味得意洋洋,又奇怪地問她,“我記得你走之前給你行李箱裏塞了一瓶啊,你沒看到?”
“看到了。”宮野誌保說。
她回到日本之後收拾行李,才看見被奈奈生偷偷摸摸塞進去的那些東西,壓在衣服下麵,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趁她不注意放進去的。
她總是這樣,自己喜歡的、覺得好的東西,就恨不得安利給身邊所有親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