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出現了幾個人,元陽景很難注意不到。
抬眼看去,就見寧玉景和她皇弟並肩站在一塊兒,正看著她們。
顧及身邊人如今的身份,元陽景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收了笑,道:“皇弟,玉景。”
元疏明走過去,同元陽景見過禮後,故作不知地問:“皇兄,這位是?”
元陽景介紹道:“這位是關家二姑娘,孤也是方才遇到的。”
關楓棠盈盈福身:“見過二皇子殿下與寧殿下。”
元疏明笑道:“平身吧。”
言罷,他又看向元陽景:“倒是很少見到皇兄同女孩聊得這樣開心。”
元陽景解釋:“關二小姐在西北長大,同孤聊了聊西北的風土人情,很有趣。”
頓了頓,她目光轉向一旁的寧玉景,笑著問:“玉景,你怎麼不說話?”
寧玉景隨同元疏明一起到了近前,卻沒有言語,隻沉默地看著她,目光沉沉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殿下主動搭話,寧玉景自然不會不回。
但殿下眸光清明,鳳目澄澈如同春光,溫和又絢麗。
寧玉景仿佛不堪對視,垂下了眼,道:“殿下,我在想事情。”
這一垂眼,語調平平的,竟顯得有兩分冷淡。
元陽景恍若未覺,揚了揚眉,似是起了點興趣:“哦?在想什麼?”
他在想什麼呢?
寧玉景的目光,緩緩移到了那名笑容甜美的紫衣少女身上。
在見到關楓棠的那一刻,他在想,若是自己與殿下關係不那麼親厚,情況會不會好一些。
雖說寧玉景是他國太子,按理說應當算是外人中的外人。
可殿下似乎對他並不設防,很多事都不瞞他。以至於他對東宮的了解程度,竟比殿下的心腹更甚。
就好比此刻,殿下身邊的這位關家二姑娘。
他若是與殿下關係疏離一些,或許就不會知道,這位關家二姑娘,同殿下的暗衛將離,生得一模一樣。
不,不該說生得一模一樣。
畢竟她們本就是一個人。
就那麼喜歡嗎?
寧玉景在想。
殿下,您就這樣喜歡將離嗎?
為了她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您身邊,您甚至不惜大費周章,給她安排了一個名門貴女的身份。
殿下,您會娶她嗎?
這場賞花宴的性質,寧玉景自然是清楚的。
但殿下向來對女子都頗為溫柔,或許關係好的,會更親厚些。
寧玉景能覺察出來,那裏麵是沒有情/欲的。
殿下高潔,不似他。
殿下的溫柔體恤裏,是仁慈博愛,無關情愛。
縱然那歌姬說得那般露骨,寧玉景心裏仍有有一個地方,是不信的。
可如今,卻好像由不得他不信。
心中波瀾萬千,寧玉景麵上卻分毫不顯,隻神色冷淡了些。
他克製地移開眼,對上元陽景的目光,道:“我在想,關二小姐生得真好。”
元陽景沒想到會等到這麼句話。
她愣了愣,同關楓棠——又或者說是將離——對視了一眼,笑了。
“孤也這般覺得。”她道,“玉景倒是難得這樣實誠地誇人。”
元疏明笑:“那是因為關二小姐的確美貌動人。”
從小到大都沒被誇過幾次美貌,這回一次性被在場三位美男誇貌美的將離,僵硬地笑笑:“諸位謬讚。”
元陽景看出她的不自在,換了話題:“孤瞧你們方才一起來的,是特意尋孤?”
提到這個,元疏明想起來了,撫掌道:“對了,臣弟前段時間不是南下賞春去了嗎?路過一地,得了柄上好的扇子,一直想拿給皇兄瞧瞧。”
說著,他朝後伸出了手。
立刻就有隨從上前,將一細長紅木盒放在了他手中。
元疏明打開盒子,裏麵靜靜躺著一柄折扇,裸露的扇骨在日光下,泛著冷冷的光澤。
寧玉景看著那扇子,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皺眉。
元疏明取出折扇,將盒子往後一拋。
身後的隨從機敏地接住盒子,安靜退下。
“皇兄,您瞧。”元疏明笑著展開了扇子。
扇麵是絲絹質的,一麵繪著清風翠竹,一麵則寫著兩個大字:逍遙。
元陽景揚了揚眉:“好字畫。”
“字畫不是重點。”元疏明又將扇子合上了,雙手遞給她,“皇兄,臣弟說得不清,您感受一下。”
元陽景接過折扇,立時咦了一聲。
這折扇看著沒有什麼特殊,可扇骨卻是觸手冰涼,沉甸甸的。
她捏著扇子,手腕轉了一圈,扇子隨著她的動作嘩地一下展開,又在她手上轉了一圈。
有微風被帶起,拂過她垂在肩頭的發,竟顯得有幾分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