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虞鳶抬手屏退了身後的宮婢,走到海棠麵前,點了下她的嘴,“今後莫要說這種話了,若是不小心讓旁人聽了去,連我也救不了你。”
“是,奴婢知錯。”海棠垂首。
將虞鳶扶上床後,她放下床簾熄滅宮燈,隨後退了出去。
夜色濃重,整座皇城皆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江臨倏地從黑暗中睜開眼,伸手摸了一把,是濕的。他側了個身,回想起方才夢中人的模樣,再難入睡。
翌日清晨,太陽還未升起,他便早早離開了鳳儀宮。
出了皇宮之後一路遠行,來到城郊一座宅院中。守門的小廝看見是他,什麼也沒說便領著他走了進去。
“老爺,三公子請見。”
屋裏頭傳來中年男人的聲音,似是剛起,有些沙啞,“這麼早?讓他進來吧。”
江臨邁進屋內,在小廝將門關緊的刹那,眸裏迸出殺意,低聲道:“太子三日後回宮,我們該做準備了。”
宮裏近日傳出些流言蜚語,說是當今皇後無子,為穩固後位,意圖將三皇子過繼膝下,與太子抗爭。
海棠一聽便知這流言自未央宮而起,偏偏她說給主子聽後,虞鳶也毫不在意。可她不在意,不代表皇帝不在意。
這不,今日虞鳶便被召去了紫宸殿。
皇帝端坐在桌案之後,垂眸看著手中的奏疏,對仍保持著福禮姿勢的虞鳶不發一言。
汗珠自她額角滑落,滲進她領口裏。她身子已開始微微發抖,眉頭卻始終不曾皺一下,當真如一個木頭美人定在那兒。
“平身吧。”皇帝終於發話。
虞鳶緩緩站起,關節比方才不動時更疼了些。
好在皇帝沒這個心情跟她繞話,直接開門見山道:“聽說,你想將老三過繼給你?”
“回陛下,妾從未有過這個想法。”
話音剛落,便聽他冷笑了聲,“你是沒這個想法,可誰知道你父親有沒有。這麼多年,你不是一直聽他行事麼?”
虞鳶暗自握緊了拳,垂首一聲不吭。
“朕今日便將話放在這裏,你大可轉告你父親。誠兒的太子之位永遠是他的,朕不會給任何人,除非,朕死了。”
虞鳶跪地,依舊沉默。
這時,楊士雍在門外稟道:“陛下,太子殿下今日回宮,現已在門外候著了。”
“讓他進來。”
門口有腳步聲響起,一年輕男子身著白衣從門外走進,見著跪在地上的虞鳶時,愣了一愣,而後行禮道:“兒臣參見陛下,參見母後。”
“誠兒今後,還是稱皇後娘娘吧。”皇帝瞥了她一眼,“你退下吧。”
“是,妾告退。”
虞鳶起身,麵無表情地離開了紫宸殿,腳步平穩得不曾暴露她一絲一毫的情緒。
在旁人眼裏,她一直都是如此平靜,就像一團棉花一樣,對方使再大的力氣也是枉然。
可今日,她甫一回到鳳儀宮便開始嘔吐,忍了一路的惡心,再也強撐不住。
海棠看著,心疼得直掉眼淚。她自小便做了虞鳶的婢女,從虞府到王府,又從王府到鳳儀宮,一路走來,她見證過自家主子受了太多的委屈。
所以如今她連佛都不拜,因為那滿天神佛,根本沒有一個能救她主子。
吐完沒多久,虞鳶就病倒了。
請了太醫過來看,說是感染了風寒,加上心思抑鬱,憂慮成疾,這才加重了病情。
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海棠送走太醫後便坐在床邊開導,“娘娘,您還年輕著,可不能再如此下去了。恕奴婢大膽,咱們想想日後,日後您可就是太後啊,到時想做什麼都能做,誰還敢攔著您,是不是?”
虞鳶虛弱地躺在床上,牽了牽嘴角,“我上次不是說,讓你莫要再說這種話了嗎?若是若是讓旁人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