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離子帶上小林瑾瑜這個拖油瓶,便不能再宿在野外了,隻能白天慢悠悠趕路,晚上尋個客棧投宿。
林瑾瑜人小覺多,吃過晚飯不久便沉沉睡著了。
須離子的目光不斷瞟向他攥著的那個包袱,林含章是他好友,因為容貌異常俊美,雖然隻出身棲霞山莊這個三流門派,卻得到了天下第一錢莊——九通錢莊的獨生女的青睞,二人相識沒多久便成了親,相敬如賓,恩愛非常。
林含章斯文有禮,妓院、賭坊無一涉足,從未聽說過他在外麵有風流債,這小孩怎麼會聲稱是他的孩子呢?
須離子的手摸上了包袱,打開看看,說不定裏麵有什麼信物呢。
他又猛地搖了搖頭,將手又縮回來,算了,等到了棲霞山莊,一切自然見分曉。
這小孩看著是吃過苦頭的,林夫人雖然凶悍了些,但應該不會跟個孩子過不去,再怎麼也比在外頭流浪強。
若不是含章兄的孩子,便跟他回瀲灩門吧,跟那個混小子做個伴。
林瑾瑜睡得不踏實,像是被夢魘住了一般,小聲哭喊著“娘,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須離子和衣上床,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低聲哼著安神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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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離子將林瑾瑜帶進棲霞山莊後,囑咐他在前廳坐著吃點心不要亂走,轉身製止了下人通傳,徑直去了書房找林含章。
“離弟,你幾時來的,怎麼也不通傳一聲,失迎失迎啊。”林含章一見他便擱下筆,驚喜地迎過來。
“林兄,我今日來,可是來為你賀喜的。”須離子拱手道。
“何喜之有啊,我竟不知?”
“我在江城外遇到一個小孩,他說要來棲霞山莊尋父,我便順路帶他來了。”
林含章一聽到江城心裏便“咯噔”一聲,聽完後臉上浮現慌亂神色,遮掩道:“如此啊,那為兄去看看,你在此等著便好。”
寸柔,終究還是找來了嗎?
“林兄,你當真做過對不起嫂子之事?”須離子伸手攔住他。
“唉,我隻是一時糊塗,才會……”
“罷了,你不必跟我說,去跟嫂子解釋吧,她現在應該已經見到人了。”
“什麼!”林含章顧不上多說,腳底生風地朝前廳跑去。
前廳裏,林瑾瑜正端坐著絞手指,點心實在太香太誘人了,他好想吃,可是又不敢。
他偷偷擦了擦唇角的口水,一抬眼,幾個小廝婢女擁著一位紫色衣裙、珠翠環繞的女人走了進來,那女人麵色鐵青,眼睛淩厲地掃他一眼,便已信了七八分,她厲聲道:“都給我出去。”
“是。”下人們低頭退出去,將門掩上了。
“你叫什麼名字?”
林瑾瑜想著自己是不是也要出去,他正準備從椅子上跳下來,被她一嚇,又不敢動了,他無措地攥著包袱,眼睛盯著門口,神情膽怯,須離子叔叔怎麼還不回來。
“小野種,沒聽到我在問你話嗎?”女人走過,捏起他的下巴,長長的護甲戳的他臉疼。
“我不是野種,我娘說了,我有爹的。”女人的手愈發用力,林瑾瑜疼得眼淚都要冒出來了。
門被猛地推開了,林瑾瑜求助似的看向門口,但走進來的男人他卻不認識。
女人終於把手鬆開了,她冷笑一聲:“林含章,你好大的膽子,好大的本事啊,昭華和齊光還不夠嗎,你竟然跑去跟別的女人廝混,如今你的小野種都找上門來了。我看這棲霞山莊是沒有我們娘仨的容身之處了!”
“這是哪裏的話!”林含章高聲截斷林夫人,快步走過來,陪笑道,“棲霞山莊能有今日全靠夫人,我怎麼敢對夫人不起呢?”
“夫人莫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這事我實在是冤枉,這些都是誤會,等會兒回房我慢慢跟你解釋。”林含章拉起林夫人的手,被甩開了也趕緊賠笑臉,林夫人雖然凶悍,但很是好哄。
“爹,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我娘,我娘她快被人打死了。”一聽他就是林含章,林瑾瑜跪在他腳邊抱著他的腿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