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衣是一層衫,沒了外袍,謝玄長舒一口氣,他喜歡她圍著自己打轉,跟個小蜜蜂似的,嗡嗡說著家長裏短,吃飯冷熱。
這些民間夫妻才會有的繾綣是他最想要的。
趁她抬手幫他紮地死緊的玉冠放鬆,謝玄猛不丁湊在她香軟的臉頰上觸一下,“好幾日不見你,瞧著你清減了些。”
有嘛?
陸霜雲紅彤著一張臉,眼神從不遠處宮人那裏收回,沒有人看到就好,人前親近,她總是會覺得尷尬。
服侍好他,她轉回位置坐正,“可能是這幾天熱地太快,有些苦夏吧。”
不遠處有內侍和宮女舉著粘杆請蟬挪窩,三三兩兩湊在一塊,謝玄覺得這種安逸氛圍下,連帶著一月的煩人官司都不算事兒了。
他夾了青葵菜,裹上一旁蘸水吃了,不由挑挑眉頭,“這東西倒是新奇,內廚房以前沒有吧?”
陸霜雲看他吃地開心,也忍不住動筷子,“這可不是內廚房遞上來的。慧良娣愛吃,這幾日念叨著南邊的葵菜,她母家托河運送了新鮮的一筐來,我也是沾了光的。”
她沾光,不就是自己沾光。
謝玄在心裏盤算著過一會兒要賞什麼給瑤光閣了。
兩人吃過,正好屋內冰盆新奉上,屋內清涼怡人,一個蘸墨描山水,另一個翻話本子順便看美人。
“聖上又叫你跪了?”她方才抽他不注意問過小孟子了。順便把手邊放溫的清茶推過去。
謝玄自喝了一半覺得不錯,起身添滿遞給她,看她殷紅的嘴唇印在放在自己的位置,心裏有點熱,“不過是覺得我做事不像他以為的蠢笨,這才惱了。”
所以才要了‘監督佛寺施工’這樣清閑到幾乎沒什麼作用的差事。
夏天到了,聖上頭疾好點,他懶得去堵心。
“差事有些便宜處,等過幾天,我帶你出宮轉轉。”他往桌前湊了湊,看她在畫什麼。
畫紙潔白,寥寥幾筆勾勒出陽春白雪的輪廓,將人攬在懷裏,耳鬢廝磨半晌。
大夏天的,她才不要做那檔子事呢。
陸霜雲躲開他占便宜的大手,推搡著他寬厚的肩膀躲開他癡纏的吻,“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子不舒服?”
再鬧下去,吃苦的還是他。
重新分開,陸霜雲轉移話題,“小貴子的事情就按照你說的辦就好。”
指的是胡春來賄賂小貴子,想要讓自己投效鄭大公公一事。
她已經聽他所言,接了那所謂的蜀中藥,雖然她不打算吃,誰知道那東西是什麼虎狼之物,萬一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鄭公公竟然想讓她生出第三代皇嗣,也不知是什麼打算。
他們兩個想了許久,無解,無奈隻好作罷。
看看地上碩大的冰盆,投效鄭大公公也不是什麼壞事。
既然提起正事,謝玄難免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朝中三年前派銀子修城牆的事?”
流民一事所出的幾個疑點都是她寫信傳達出來的。
若不是有她提點,此事隻怕還沒有那麼容易查明。
陸霜雲看他,思索道:“是父親在家中同哥哥抱怨,被我偷聽到的。當時隻聽父親抱怨禮部沒銀子修什麼屋欞,戶部卻撥了那麼多銀子給工部。”
其實是上一世的記憶。
當時這一件事情是兩年後暴出,才交由太子查清的。一度引起民聲鼎沸,就連東宮妃嬪都聽了不少。
這一世提前發生,她隱約記得一點線索,自然要幫他的。
奈何如今他羽翼未豐,便是大功一件,還是要在聖上麵前請罪。
避免聖上多心,隻得重新清閑太子的狀態。
至於儲米事情,是她前去送湯水的時候正好見他桌上的賬冊攤著,已經接手宜秋宮宮務,對些數字敏感些。
是誤打誤撞,那撥糧的事情竟然也有虛假,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呀。
你來我往說了一會兒話,小孟子在外回稟稱東宮詹事府有政事要稟,謝玄重新換了衣衫,同她握握手,這才舍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