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佳慧頓時不再說話,兔兒似的大的眼睛巴巴地瞅著船行的方向。
幸虧這船不是孤零零的,隔空看著行在前方的那一隻宮燈,左佳慧心裏安定下來,抓了嬤嬤披在身上的袍子,蜷著眯起盹了。
等到一行人上到蓬萊洲,已經是戌時。
陸霜雲同她叮囑幾句,目送四五個內侍跟在她身後去了偏殿,這才進門。
蓬萊洲並非冷宮,但是卻有‘小冷宮’的稱號。
算來,上一個在此地久居的宮妃還是先帝的一個罪妃。
一腳踏入寢居,卻見內裏早已安置妥帖,和棲琅閣大差不差。
畢竟不是在皇城,她眼看外間處處都是精心安置的,便是茶用器皿都更換成上等汝窯白瓷,便知鄭公公的心意。
內間是寢所,伺候的內侍自然不能隨意踏入,陸霜雲示意秋露看賞,道:“側殿慧良娣那處可妥帖?”
大管事太監姓劉,四十出頭的年紀,以為自己一輩子就要稀裏糊塗地守著一座孤島了此殘生,不想今年入夏求到九成宮大公公那邊,卻不允許他下島,還說這島上將來要住貴人。
他求了許久,終於探出一點口風。
原來這位東宮昭儀娘娘是鄭公公的人,若是討得這位主子開心,不愁一道小令便把他帶回皇城。
花了不少銀錢,托老關係才談聽出這位昭儀娘娘和同一宮中的慧良娣關係極好,他哪裏敢怠慢。
一聽問,急笑臉相答,“娘娘放心,側殿早已灑掃幹淨,一切照著宮裏貴主的位份做了最妥帖的布置,慧良娣必定歇地安神。”
陸霜雲點頭,等人走了,看向林姑姑,“吩咐伺候的準備熱水吧。”
此地四向有風,不僅沒有盛夏的燥熱,倒是有幾分入秋的冷意。
泡上暖呼呼的熱水澡,黑甜一覺最舒服了。
半刻鍾後,秋露伺候主子進裏,中途猛地想起自己忘記拿玫瑰香露,請告出去。
拿了香露,剛一轉身,卻見室內不知何時站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險些嚇地喊叫出來,卻也是抖著聲音請禮,“請太子安。太子您”
“你家主子最近有沒有提起孤?”
秋露腦中急智,“回太子話,主子日日念您想您,眼看著這幾日茶不思飯不香,人都瘦了不少。”
是嗎?謝玄稍微氣順了。
自那日深夜出走後,宮中對他的流言更上一層樓,說昭儀不滿他暴行故而反抗,結果惹怒太子險些被降了位份。
一時同情雲昭儀的人更多了。
謝玄屈於這樣的流言,卻心裏委屈:明明最應該被同情的人是自己才對。
可惜那日口急下令不叫棲琅閣的人來見,便是想看她怎麼賠罪都沒了台階。
他看秋露手中拿著香瓶子,早已熟知心上人沐浴習慣,便道:“東西拿來,孤去送就好。”
秋露覺得還是自己去比較好。
若是太子像方才那樣突然出現,主子必定跟她一樣受到驚嚇,沒準還要再惱上一回。
可惜心裏千千結,抵不過太子一意孤行。
秋露眼睜睜看著太子步伐輕快地往耳房去了,忙在中貫處聽動靜,心裏默默祈禱:千萬別再吵起來了。
沒一會兒,有女子驚呼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像是被什麼捂著嘴的動靜。
秋露嘟嘟嘴:看,主子肯定受到驚嚇了。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請林姑姑進來想辦法的時候,有水聲淋漓,還有女子嬌嚶和男子低低求饒的聲音傳來。
秋露:“???”
下一瞬猜到裏間發生了什麼,急忙麵紅耳赤地退出屋內。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搞不懂男女之情。
一出門,就被暗處站著守崗的人影嚇了一跳,她捂著咚咚狂跳的心口,沒好氣道:“你就不能站在有光亮的地方嗎?”
周風看她一眼,“不能。”
站在有光亮的地方,就能聽到主子被昭儀娘娘捶的動靜。
他不想年紀輕輕就聽到太多秘密。
果然,又被那個小宮女狠狠地剜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