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江姨娘剛被帶進青鬆院。她本來見言三來請還以為郎君記起往日的情分來。歡歡喜喜的打扮了一番,還將平日裏不舍得穿的錦緞穿上了。
可剛出幽蘭苑便瞧見一麵生的小廝守在外麵。他身形異常健碩,眉目見帶著凶厲,絕非一般小廝。張姨娘頓時欣喜的心情去了大半。半猜測半擔憂的隨著人到了青鬆院,安安分分的和尋跡見了禮。
尋跡將茶盞放到一旁,眸子打量著規規矩矩站在一旁的人。
美人遲暮、風韻猶存,一身鮮亮的衣衫趁著一張略有瑕疵的臉蛋也增了幾分彩。一時之間尋跡仿若看到了十幾年前的清麗不可方物的美人。
他遲遲沒有開口,直到屏風後茶杯和盞輕擊發出了些許清脆聲響才有了動靜。
張姨娘心中一緊,麵容垂的更加的低了。
“前些日子老夫人壽辰時你可是和望海樓的女先生一起吃酒耍牌了?”尋跡聲音平靜,眸子卻飛速的和她使了個眼色。
“是在一起吃酒耍牌了。不到天黑便散了。”她老老實實的回答。
尋跡點了點頭又問,“你房中可是丟了什麼東西?”
張姨娘以前也受過寵,自然不是個傻的。現在聽了這話心中也有了些底,忙裝作苦惱的表情抱怨道:“前些日子剛得的幾件首飾妾是極喜歡的。但這幾日卻沒在眼皮下瞧見。妾自來是個糊塗的,郎君這麼一說倒是想了起來。定是那群黑心肝的丫頭仗著我好欺負偷了去。郎君要為妾身做主啊。”
尋跡鬆了口氣,淡淡應和,“手賤的下人自然該處置了。”
“姨娘不是吃酒吃糊塗了吧。那幾件首飾不都被您耍牌輸了去。何苦栽贓到我們頭上來。那可是禦賜之物我們這些丫頭可不敢動。”旁邊的丫頭忽然開口道著。
那是禦賜簪子?張姨娘心道不好。便是她再傻也知將禦賜之物買賣的罪名啊。看來隻能一口咬定是被偷盜了。
張姨娘緊急之下做了決定,上前就甩了那丫頭一巴掌,“你胡咧咧些什麼?”
丫鬟翠喜絲毫不懼撲通一聲便跪到了尋跡身邊,“老爺明察……”
剛說兩個字便被一腳踢到了一旁。尋跡麵色氣怒的吼道:“拉出去亂棍打死。偷盜主子錢財在前,頂撞主子在後,今日饒你不得。”
小廝還未進來,屏風後卻走出一人。
“大人何必動怒。這丫鬟不老實,那便帶去京兆府審個清楚。等審處個結果來自然交由大人處置。”
“這,這丫頭是簽了死契的,不用再多審了吧?”
於參軍似笑非笑,“哎,大人,即便是死人也得交代清楚了才能交給閻王啊,這叫做清清白白。難不成這裏麵藏著什麼秘密不成?我家大人可是最喜歡秘密了。”
“有什麼秘密?參軍說話要注意些。”見他絲毫不給麵子尋跡也不再陪笑臉了。
“既然禦賜之物是這位姨娘輸出去的,那更該有個交代了。還請這位姨娘跟我們去京兆府走一趟。”
張姨娘嚇得往後躲了躲,聲音都有些發顫,“哪裏是輸出去了,分明是丟了的。對,就是丟了。是這丫頭不老實才胡說的、”
於參事也不急,不緊不慢的問,“那是你的貼身丫鬟,怎會無緣無故栽贓主子?”
張姨娘被問住了,一時之間喏喏的說不出來。大丫鬟翠環家中有事回去了。這丫頭平日裏瞧著嘴甜所以頂替了大丫鬟的職位。
她雖不說待她們多好,但也不曾苛待她們啊。這丫頭何苦在這等場麵揭她的短?
張姨娘腦子飛速回想,忽而想到那丫頭之前所說的話,那簪子是禦賜之物?她怎麼不知道?這丫頭又是怎麼知道的!
那簪子是易翠閣的送她的,為的便是封住她的口不告五娘子推鶯兒入水的狀。
是了!就算再大膽的奴婢,若是沒有靠山怎會這般肆無忌憚?這怕就是易翠閣的賤人引她入局的圈套!
張姨娘眼睛一亮,忙朝著尋跡道:\"這丫頭定然是收了別的院的好處了才這般栽贓我的。那簪子不是我的,是江姨娘送的。\"
剛說完尋跡沉著的臉更黑了,出聲斥道:\"關表妹什麼事?母親壽辰她正被禁足。\"
尋跡趕忙幫江氏撇清關係。張氏是留不得了,但不能也將表妹牽扯了進去。想到這他眼睛更加冰冷了,望著張姨娘帶了幾分警告。
張姨娘又恨又怕,但也知若是真將他心肝牽扯進來,那她們娘倆就別想活了。雖說她平日總抱怨鶯兒不是個小子,但那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怎麼能眼睜睜的將人往火坑裏推?
她心中盤算著,也不再求他。隻想著到時候咬死了說是不見了,反正當時打牌的人除了她和那女先生都是尋府婆子。那些婆子身契都在尋府,說話絕不回亂說。女先生已經死了,眼下就剩下她和翠喜那小賤人。
張姨娘瞅了一眼因著要被帶到衙門去而嚇的蜷縮成一團的翠喜閃過一絲不屑。
易翠閣的真是會辦事,栽贓陷害找了個膽小如鼠的人來做,也不怕打蛇不成反被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