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第9章(1 / 2)

安承的辦公室裏臨時加裝了桌椅,療養院的精英醫師們聚集在這裏,麵色凝重。

安承不是個經常發火的人,相反他待人溫和,思慮周全,是個很好的導師和合作夥伴。但同時他有一套自己的原則,所有他要求別人的事情自己一定會先做好,現在出了差錯,就要把每一步都羅列出來,追根溯源。

夏銘和這個師兄在一起的時間最長,自然最了解他的脾氣,此刻隻能硬著頭皮承認錯誤,“我,是我的問題,擅自給季白用了吐真劑。”

“但我嚴格控製了藥量,”他辯解道,“隻是沒想到他……反應會這麼大。”

安承導師做久了,板起臉來自帶威嚴。這件事往大了說算醫療事故,幾個專家也各自反思起來,沒能及時跟進治療進程。

安承麵無表情聽著,從最開始的絕水絕食,到後來跳樓自殘,十幾米的高度一躍而下,監控他也看了,季白落地後抱頭緩衝,滾到路邊的綠化帶裏,仍是砸出了一聲悶響。

“師哥,我真的知道錯了,”夏銘滿臉懊悔,“我不應該給他用硫噴妥鈉。”

“你的問題不是有沒有用藥,”安承歎了口氣,他知道夏銘人不壞,在實驗室裏挺踏實的一個孩子,隻是有些急功近利,而這是學術圈大忌的。

“你應該在更改方案之前跟大家商量,我當時駁回你的提議沒有加以說明,也有一定的責任,”安承說道,“但你有疑惑應該直接問我,而不是按自己的想法繼續。”

夏銘被他說得麵紅耳赤,再三發誓不會出現類似的情況,主動領了檢討書回去。

安承喉嚨還啞著,每說一句話都疼得要命,脖子也腫了一圈,隻能草草休會。

他先去樓下看了季白,因為表現出了明顯的攻擊傾向,季白待遇升級,被鎖在了重型醫療床上,膝彎和手肘都被皮革環扣圈牢,他猶在酣睡,顴骨之下略有凹陷了,連胡茬都冒出來,睫毛濃鬱如鴉羽,憔悴也有憔悴的美法。

安承坐在床邊,摩挲他手臂上突起的血管,發現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一個大麻煩當中。季白是就算全身被縛,也不會讓人感到脆弱,他充滿力量和爆發力,和健身房裏流水線上訓出來的肌肉男完全不同,危險但充滿誘惑。

安承兀自歎息,竟有了某種類似初戀少女的心理,百般糾結和按捺不住的雀躍,他為這個男人的外表動心,繼而被他的神秘所吸引,過程和大多數墜入愛河的倒黴蛋相差無幾,但床上躺著的這個主卻絕不是普通人。

當季白喘著粗氣把他護在身後時,安承甚至有那麼一瞬感覺自己被斯德哥爾摩了,覺得這危險分子帥得無可救藥。

淪陷就淪陷了吧,他之前被傷害過一次,之後的感情便一直小心翼翼,臨到三十了放縱一把,就算最後撲個空,至少沒給自己留下遺憾。安承是個驕傲狷介的書生,總會有那麼一點固執的臭毛病在,他安慰自己,最後一次,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從療養院出來,安承先回了趟家,把自己收拾幹淨後拿著x光片直奔醫院。

季白從四層樓躍下,似乎沒有受多大的傷,但安承總感覺心裏沒底,畢竟這是電影裏才會有情節,普通人不會把跳樓當飯吃。

下午兩點,宋致遠剛看完最後一個病人,正準備熱午飯,被安承一個電話叫到醫院外的餐廳,毫不客氣地點了份雙層鰻魚飯。

“真沒什麼大問題,”宋致遠邊吃邊看,“這種人的骨密度大,落地又有技巧,至少從拍片結果來看一切正常。”

“那會不會是療養院設備不行,畢竟不是專業的,”安承還是有些緊張。

“你還是先擔心下自己吧,”宋致遠看著他腫起來的脖頸,“老安,頭次見你對什麼人這麼上心。”

“嗯,”安承笑笑,居然有點不好意思。

“我說實話,那人看起來跟個無情佛似的,”宋致遠說,“這一下捏得不輕吧……他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安承戳了點沙拉吃掉,“就……試試看吧,我不想以後想起他的時候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