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語非在一旁目瞪口呆
多麼雲淡風輕的口吻!
就好像手指輕輕一撥開關,把接口從a號機換到b號機那麼簡單。
然而這背後分明是一個人頂替了另一個人的工作!
在爭取這份工作之前,小王並未想到自己的職責範圍和栗玦原本雇傭的鍾點工衝撞,是她欠考慮了。
她難以避免地生出濃濃的愧疚感。
因此,當她跟著吳姨進廚房討教手藝時,最先做的就是忙不迭地埋頭道歉。
吳姨怔了怔,而後眼角泛開和順的笑紋:“我還當你怎麼突然板起臉來了呢。你呀,你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以後由你照顧栗小姐,我也放心得很。”
“我才沒有您說的這樣好。”小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誒呀,什麼您啊您的,我都被你喊老了。”小王挺合吳姨眼緣,她笑著拉過她的手,“說起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王語非,大家一般都叫我‘小王’。”
吳姨聽了愈發笑得合不攏嘴:“我兒子名字裏也有個‘雨’字呢,真是趕巧了。”
啊
這就是大眾化名字的好處,叫人徒生一些親切感。
氣氛好轉,王語非把自己多買的菜存放進冰箱,開始替吳姨擇菜切配打下手。
兩人做起手上的活兒遊刃有餘,便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
吳姨同她道出原委:“其實呀,小王你不必替我擔心。我上個月就跟栗小姐提過,我兒子畢業後去國外工作,現在在那裏安頓下來,準備把我們老倆口都接過去呢。所以就算你不來,我也最多做到月底,這段時間家政公司會再給栗小姐找一個鍾點工。”
王語非有些汗顏,看來是她誤會栗總了,並不是栗總對他們底層勞動人民冷酷無情,而是她和吳姨之間早就達成了她不知情的默契。
而且,吳姨才和她不一樣呢,人家並不缺錢,培養的兒子也很有出息。
王語非一邊想著,一邊將洗好的紅豇豆碼放到砧板上,即使用的不是趁手的刀具,但她切菜手起刀落的流利動作還是令吳姨嘖嘖稱奇。
“現在的年輕人要不外麵吃,要不點外賣,小王你這手藝不得了啊。”吳姨之所以露出羨慕之色,主要還是她那兒子兒媳隻會最簡單地煮個掛麵方便麵,成天推說工作忙拚事業,吃飯方麵總是隨便對付,她放心不下這才拉著老伴商量定居國外貼身照顧。
王語非將切好的豇豆置入菜籃中瀝幹水,遞給吳姨時道:“吳姨,因為我是農村出身嘛,會幹很多活。沒多大的時候就下田幫家裏鋤地割稻,比不得城裏人文雅精致。”
吳姨笑眯眯地接過,準備起油鍋炒菜。
“這話怎麼說呢,各有各的好。就像你跟栗小姐,我覺得就挺誒呀,那些新潮的詞,我倒一時想不起來了。”
“你想說的是‘互補’麼?”
“對對對,就是這個。你為人實在,也難怪她還同意讓你住家。”
小王拿袖管蹭了蹭額上的汗,她都沒好意思說,豈止是同意,分明是栗總“求”她住進來的。
被栗總這樣身份地位高出她好多等的菁英女強人相中,王語非覺得自己有時候還挺臉大。
可她壓根兒不具備什麼過人之處,非要說的話,那就是道德感過高,聽起來似乎蠻不錯的,然而真要在社會混跡,這種不願屈折的心態隻能淪落成綁手綁腳的累贅。
不過此番提及栗玦,王語非倒是想起來自己跑進廚房是打算偷什麼師來的。
她趕緊抓回重點問道:“吳姨,你看我還不太熟悉栗總的口味,你平時都給她做什麼菜?”
這卻使吳姨犯了難,她遲疑道:“栗小姐喜歡什麼,這我說不好,不過有些禁忌你得記錄下來,那些菜你往後可千萬別買。”
“等等,我拿本子記一下。”王語非在水槽裏洗了個手,貼著褲腿隨意擦幹。
她從口袋裏摸出一本速寫本和原子筆,都打算開始記了,卻驟然發現這是她用來觀察栗總的小日記本!
昨晚做起來明明覺得很正常,但今天在光天化日之下展開一看,那羞恥勁兒,仿佛角色對調了一般,她才是那個偷偷摸摸暗戀著栗總的人!
她手忙腳亂地把本子塞回口袋,換成手機備忘錄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