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嘛
小王原以為記幾個就算了,誰知吳姨跟吐泡泡的魚似的,嗶啵嗶啵連成串兒:“豬肉、牛肉、羊肉、兔肉、動物的內髒、海鮮、花生、油麥菜、豆芽菜、韭菜,這些都不行。另外,做菜的調料也有講究,炒菜的油必須要是橄欖油,別放蠔油和各種刺激性的香料,栗小姐的飲食忌辛辣……”
小王打字打得有些手酸,作為一隻啥啥都能吃的雜食動物,她對栗玦的嬌貴表示不解:“栗總這麼挑食啊,難怪瘦得不成樣子……”
吳姨歎了口氣,替栗玦說話:“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栗小姐好像早年出過車禍,身上留下好多後遺症需要堅持每天服藥。這不,那些洋藥跟我上麵說的食物犯衝,所以她的飲食得格外注意。”
車禍?
王語非捏著下巴,陷入沉思
原來栗瑤與她說的姐姐生了病,竟是車禍後遺症?
奇怪的是栗瑤當時用的分明是“我不知道姐姐得了什麼病,所以才心焦不已”的口氣。
可她們不是姐妹麼,姐姐出過車禍的事,妹妹能蒙在鼓裏毫不知情?
還是說,車禍的細節是栗瑤故意掠過不提,但她有必要在這種事上隱瞞她麼?
想不明白
她成為栗玦的生活助理,絕非字麵意義上那麼簡單,其背後的牽扯錯綜複雜,總之不是現在的她所能輕易勘破的。
疑雲團罩,她困於中央,四野茫茫,好在她的手中並不是毫無籌碼的。
她從此與這樣一個人產生交集,但最後她們的關係會遞進到何種程度,至少這個主動權在她。
王語非直覺,這對於她能否全身而退至關重要。
待她理順思路,吳姨已經做完了清炒豇豆和青菜蘑菇,在另一個爐灶上燉煮昂刺魚湯。
她回頭對王語非提議道:“還有一道奶油蘆筍豆腐幹,不如就交給你吧。”
“好,吳姨你要在旁邊看著我點。”王語非原就有練練手的想法。
“嗬嗬嗬,我對你放心得很,不過我不出去,就在這裏陪你聊聊天。”吳姨越看小王越喜歡,總忍不住咯咯笑。
而後,小王和吳姨在廚房度過了一段溫馨的時光,這不免令小王憶起農村裏一大家子肩挨著肩、頭碰著頭地圍攏在灶頭前,大人在做菜,小孩在偷撈著吃。
其間,吳姨還特意叮囑王語非,上海的天氣變化多端,含水量高,注意提醒栗玦保暖,每每到了陰雨天,栗玦受過傷的一雙腿經常疼得她流淚,用毛巾熱敷按摩會舒緩一些。
聞言,王語非端盤子的手差點沒穩住。
昨晚這麼大雨呢,難怪栗大小姐看起來很不對勁,她房裏的燈亮了一夜,莫不是因為疼痛難忍,躲在被窩偷偷哭鼻子吧??
雖然不太符合人家一貫高冷的形象,但這也是極有可能的。今天栗大小姐不就早退了麼,估計是餘痛難消,沒什麼事就早點回家養著了。
誒
這時候就不能光想著明哲保身了,碰上栗玦這樣不是虐人就是自虐的雇主,能擔待的她總得多擔待著些吧。
晚餐的餐桌上,隻有栗玦一個人。
暈黃的燈光映上她的側顏,卻彙攏不成溫情的暖色。
她沒有開口邀請王語非共進晚餐的意思,至於吳姨麼,做完工作交接後,便騎著電動車趕在夜深前歸家。她和小王互加了微信好友,還別說吳姨真挺時髦的,發語音發表情都十分拿手。
王語非進廚房收拾個鍋子的工夫,再出來時栗玦已經不見蹤影。
咦?
這才五分鍾不到,栗總就算是吃完了?
待她湊近餐桌一看,好吧……
飯就扒了兩口,菜就少了冰山一角,尤其是那道她親自掌勺的蘆筍豆幹,看起來幾乎未動,不受待見的真相呼之欲出。
為了確認栗玦究竟是因為賣相不佳沒動過筷子,還是口味問題嚐一口就把這道菜三振出局,小王不禁將上半身趴上餐台,無聊地數起了蘆筍和豆幹現存的數量。
“你在幹什麼?”
突如其來淬著寒意的問話,令小王嚇得屁股一拱,失去控製地把下巴戳進了菜湯裏。
這稀裏嘩啦的走勢,甚而都能聽見“噗嗤”一聲,湯汁濺上她衣領的動靜。
栗玦:“”
這是她引起的事故,但她哪裏知道王語非這樣不經嚇。
果然是在做什麼虧心事吧……
那頭的王語非狼狽地連抽幾張紙巾,分別用來抹去下頜沾著的油膩以及摁住領口即將滑落的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