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聽得用心,但我知道她一點都不明白。這多煩瑣,是她狹小天地之外的離奇詭異恍惚迷茫。戲院四周觀眾不知就裏,見阿楚向空氣喃喃自語,重複累贅,隻覺她幼稚得可恥。
“阿楚,你可以用最簡單的話說明嗎?”我臉皮薄。
“好,我不說,”她呶起了嘴,“你試用最簡單的話說明。”
我才不跟她鬥,我隻想飛車回家,CALL三八七七去。
我的靈魂已在那兒撥電話了,不過……
是哪一個台?
麵對電話,一樣束手無策。
哪一個台?
何處著手?
還是阿楚心水清,她找到一個跑突發的同事,這類記者身上必備傳呼機,三兩下子,阿楚弄來港九傳呼機台的電話了。
“如何弄到手?”
“他們聯名加價嘛,自那份聯名的通告可一一查出。”
大概有十幾間傳呼公司,每間公司,又有若幹傳呼台,二十四小時服務。
但市麵上使用傳呼機的人那麼多,經紀、記者、明星藝員、外勤人員、甚至職業女性……人手一機,水銀瀉地。惟有逐台逐台地試。今晚,我們特別緊張,內心有滾燙如熔岩之興奮:最後一夜,孤注一擲。
如花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們做一些間諜才做的行為。
撥個電話去,像麵對機器:
“喂,CALL三八七七,我姓袁,電話是……”
完全冰來雪往。
已經是淩晨一二時了,隔一陣,也有電話回過來。每一次鈴聲響了,我與阿楚都神經兮兮地交換一個眼色。我倆分工合作,互相扶持,共效於飛。聆聽帶睡意的聲音罵道:“什麼時候了?線!”
有些回複得很快,但他姓林、姓餘,或不講姓氏。我們道歉CALL錯了。
有撈女的回話:“一千元。什麼地方?十分鍾後到。”其中一個聲音,還像煞無線電視台那新紮的小師妹。
到了二時十五分,我接到一個電話:
“袁先生?哪位袁先生?”
“你是陳先生嗎?”
“是。”
我忙問:
“陳振邦先生?”
“不。”那中年漢回話。
一陣失望。
“對不起。”
“喂——”對方有點遲疑,“你找陳振邦幹嗎?”
“陳振邦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