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雖然被蒙住,但常年在邊疆駐守戒備的經曆將溫齊的一雙耳朵鍛煉的很是靈敏。
他一邊亦步亦趨地跟隨著手中的拂塵行進,感知腳下坑坑窪窪的路麵,另一邊輕動耳朵,試圖能捕捉到一些聲音。
卻不知道軼燁是在哪裏尋了藏身之地,屏息聽了半晌,除了石粒摩擦靴底的行路聲,再難聽到其他的聲音。
就連不時能聞到的河海的潮腥味兒,都漸漸散了。
心中疑惑愈發濃重。
忽然,手中的拂塵不動了。
溫齊及時回神,止住了腳步。
“……”
沒聽到人的聲音,倒是耳邊倏地響起燭火跳動的“歘歘”聲,眼罩短暫地透過一抹光亮。
看來是到了。溫齊的心跳了一下,正打算開口詢問,便覺手中抓的拂塵消失了,緊接著毛茸茸的尾絮掃過他的臉,跳動的明亮驟然在眼前綻放出來。
“!”
眼罩竟被摘了下去。強光刺入黑暗,溫齊眯了下眼適應,抓緊了手中的弓箭。待不適緩解好了,他才重新睜開雙眼,看向前方。
碎石鋪了滿地,視線的終點落在不遠處的石台上,霧氣騰騰中隱約可見石台後麵坐著一個人。
數十個燭光在牆壁上投出影子,他似乎佝僂著,看起來身材矮小。
“軼燁?”
“溫世子這般不懂禮數嗎,見了宰相大人還不行禮?”
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溫齊這才想起身邊還站著一個人。
“……”
他轉頭看去,便見說話這人一身老道士的打扮。快到下巴的白胡子,寬庭大鼻,賊眉鼠眼,留著兩道和胡子差不多長的白色眉毛,正抱著拂塵站在一邊的燭火前狡猾地盯著他。
那對躲在眉毛下鬼鬼祟祟的黑眼珠,明明是笑眯眯的看著他,卻給人邪氣橫流的感覺。
配上燭火在牆壁上投出的他的影子,怎麼看怎麼像隻老狐狸。
溫齊皺眉,咬緊了後槽牙。
老道士看出來溫齊的戒備,“嘿嘿”笑了兩聲,竟一個退步朝身後的火焰靠了上去。
溫齊眉頭一跳,心想這老道士要耍什麼花招,卻見老道士硬生生撞上了那正燃燒的烈焰。
“嘭”的一聲,撞得白煙陣陣,人卻消失了。
“!”,溫齊一驚,扭頭便朝石台上看去,吼道,“軼燁,你想幹什麼?!!”
“咳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一連串奇怪的笑聲在空曠的山洞裏響了起來。
溫齊後撤一步,直接搭滿了弓,“軼燁,你究竟想要做什麼,我勸你不要耍花樣。”
笑聲戛然而止,隻剩燭火點燃著空氣,發出輕微“劈裏啪啦”的聲音,山洞裏陷入詭異的沉默。
看不清石台後的人,溫齊隻能把目標對準石壁上的影子,使出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領來注意那邊人的一舉一動。
他認得軼燁的聲音,方才那笑聲就是軼燁。
他現在應該在軼府的地牢裏關著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聯想一路過來的潮腥味,溫齊推斷他們可能在護城河附近。
從城中到護城河附近,這麼遠的距離,沒有了心腹,軼燁是怎麼帶著傷跑到這裏的?
難不成是趁著軼司臻受傷買通了地牢的手下跑出來的?可看剛才那個白眉老道,他們定不是第一天就在這山洞裏待著了。
溫齊掃了眼那道士消失的地方,想著試探一下道:“軼宰相身邊真是能人異士繁多。叫我今日開眼了。”
“不知剛才那位道長是何方神聖,您今日密函一封將我喚來,又是要商議何事?”
“……”無人應答。
溫齊的眉頭越擰越緊,握著弓的手心出了薄汗。
牆壁上的投影卻依舊一動不動,似乎很有和他耗下去的耐心。
忽然,溫齊想到一件事。軼燁給他的信上故意提到了父親與母親的安危來給他施壓,難不成這是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
想起溫庭離開時莫名堅定的表情,溫齊心中大驚,收了弓便要想外跑去。他怎麼那麼糊塗,以溫庭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保護好父母親,再加上父親重病在身,若軼燁真恢複了勢力,連溫庭都可能會…
“溫世侄,這是打算去哪。”
剛邁出去兩步,熟悉的聲音
便自頭頂傳了過來。
溫齊一個急轉身,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