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下班之前,陸靜言才突然開會,說她已經簽了股權轉讓協議,要把金縷曲60的股權轉讓給她的未婚夫。這才兩天,她就變卦,要終止轉讓。
要是在別的公司,管理層早就吵起來了,可現在,金縷曲的會議室裏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漠不關心。
“既然都沒有意見,就執行吧。”陸靜言起身,“散會了。”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會議室。
剛才管理層的沉默,不過是預料中的反應。
金縷曲工坊是陸靜言的母親尚青蘿一手創立的高定服裝品牌。陸靜言跟父母和解後,母親在臨終前改了遺囑,將金縷曲的所有股權留給了她。不過那時候陸靜言才14歲,隻能拿分紅,實際管理權一直在副總,也就是她的堂叔陸成海手裏。
六年來,堂叔在金縷曲的耕耘不可謂不深。
但陸成海很清楚,自己現在就是個“輔佐大臣”,不管幹什麼都名不正言不順,還容易被人說欺負年輕後輩,搶小女孩兒的東西。這一年夏天,陸靜言大學畢業,堂叔陸成海立刻假退,要她進入金縷曲工作。陸成海目的,無非就是等著她這個商業純新人把公司弄得一塌糊塗,再把他請回來。
到時候,他就能從“輔佐大臣”升為“攝政王”了。
“聽說了嗎?這公司大小姐又不送了。”
尖利的議論聲從辦公室外傳進來,陸靜言才發現,自己回辦公室的時候沒有把門關好。
大概因為平時總裁室總是沒有人,她們說得肆無忌憚。
“大小姐生氣了吧。前腳送公司,後腳渣男跟小姨子出-軌上熱搜,這擱誰能忍?”
“那怪誰?誰讓她倒貼?拿父母的遺產去討好男人,那不是活該嗎?”
戀愛腦、活該、拿父母的遺產討好男人……這是陸靜言前世聽得最多的話。
戀愛腦她認了,沒重生之前,她確實是。但拿父母遺產討好男人,她不是自願的。
陸成海的算盤打得那麼明顯,她不是弱智,看得出來,心裏焦急得不行。是祁雲哲找到了她,說想跟她合作。
祁雲哲說他跟祁老爺子慪氣,決定不依賴祁家的蔭蔽,自己創業。但祁少這個身份實在太顯眼了,不管做什麼都有人開方便之門,所以,他想借金縷曲之手。
順帶,也可以幫她把堂叔的勢力從金縷曲裏連根拔除。
“不,不可以。”陸靜言本能地拒絕了。
“為什麼?”當時祁雲哲扣著她的手,將她圈在牆壁與他的雙臂之間,灼熱的氣息一下下地撲在她臉上。“你不是愛我嗎?既然愛我,為什麼要分彼此?”
“可、可是爸媽留下的公司……這是底線……不可以……”
現在的陸靜言回想起來,才發現聽到這句話,祁雲哲的眼神立刻變了。
他冷冷地強調:“不給,就是不愛我。”
那時還被虐文女主設定禁錮的她,不允許反駁這些話,但她還是覺得不對,不願意鬆口。祁雲哲便說她不聽話,需要一點“教訓”——
他用她好朋友閨蜜司星的前途做威脅。
總裁虐文裏,女主被虐身虐心後,她總有個能救她出水火的男配、閨蜜。
司星就是這樣一個閨蜜。
陸靜言從小沒有從家裏得到什麼關愛,一直都是司星不斷地照顧她,安慰她。這是世上對她最好的人之一,陸靜言不能不管,隻能屈服。
就這樣,祁雲哲通過威逼利誘,讓她簽了一份股權轉讓書,拿走了金縷曲60的股份,成了金縷曲的第一大股東。
陸靜言清楚地記得,前世祁雲哲拿了股份後,三兩下就把堂叔的勢力鏟除了。隨後,他在金縷曲一手遮天,成了金縷曲的實際控製人。
什麼跟祁老爺子鬧脾氣、幫她,都是借口而已。祁雲哲奪走金縷曲,不是為了錢,隻是覺得……
她之前太不聽話了。
把金縷曲拿到手裏,可以更好地控製她。
金縷曲跟其中的許多作品,都是母親的心血,祁雲哲控製著它們,又有強大的總裁文男主光環。前世的陸靜言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隻能按照他的話去做。
沒有了60的股份,她也還是金縷曲第二大股東,是首席設計師,可祁雲哲卻不允許她給自己的作品標注作者。她的作品一手撐起了金縷曲的招牌,“陸靜言”這個名字卻無人知曉。
甚至,在她死後,祁雲哲還把手裏的股份送給了陸芷伊,將金縷曲徹底變成陸芷伊的。
正是因為知道祁雲哲的種種打算,陸芷伊才千方百計要拿到那套海景大平層。因為她一直認為,那套房子裏藏有母親留下的鮫綃。
陸芷伊未必能料到最後金縷曲最後會是她的,但既然落入祁雲哲手裏,那跟她的也沒有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