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苓順著靈線指引,走到了絳辰宮外不遠的星漢河旁,靈線漸淺,幾乎斷了。芳苓猜想玉紫的凡人郎君應該就在這附近,便繞著靈泉周圍搜尋。卻不料,腳下不察,踏入了一方陣法之中。
這陣法之中別無它物,隻有一棵約莫著兩丈高,鬱鬱蔥蔥的榕樹,樹上目所能及之處皆是紅色絲線,粗枝上有一尾通體火紅的靈蛇正在酣睡。芳苓無法,尋不到人實在著急,隻得輕聲對那靈蛇道:“請問…”
這靈蛇實乃月老睢緣真身,聽到芳苓聲音,眯著眼道:“你是何人?”
“芳苓…我迷路了!”芳苓三百年不曾到過天族,哪裏認得天上的諸多神仙。
睢緣聽這綿言細語,甜如浸蜜。再定睛一看,樹下的小姑娘身著粉衫,梳著雙丫髻,圓圓的杏眼靈動喜人。
“小芳苓,你要去哪裏?”睢緣千年來遊走於人情百態之中,善讀人心,一見芳苓便知她本質純臻。九重天上的神仙皆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偶然得見芳苓這般至靈至性的女娃娃,自是喜歡的不得了。
“我…”芳苓見他和善,險些將此行目的脫口而出,隻問:“這陣法可是你設的?你能放我出去嗎?”
睢緣從樹上下來,落地化為人形。聽芳苓吞吞吐吐,一張俏臉急得微紅,便知她有難言之隱。“自是可以。”他本就覺得這天界甚是無聊,如今天君已有數日不曾踏出上清宮,人人謹小慎微,愈發顯得九重天上冷冷清清。
如今見這小姑娘的模樣有趣的很,他亦是著意放縱,便揮手收了陣法。
“多謝!”芳苓覺得眼前這滿身紅線的老爺爺屬實可親有趣,便信手拈出桃花一朵,放到他手裏。笑眯眯道:“這是我的謝禮!你回家將它種在院子裏,不日就會長出滿樹桃花,甚是好看。”
見她如此,睢緣更是開心,仔細端詳一瞬,道:“小丫頭紅鸞星動哦!”月老金口玉言一下,定得良緣。說罷,又從衣服上扯下一條紅線,拴在了芳苓手腕上。便信步離去。
“紅鸞星?”芳苓尚未開情竅,喃喃自語,覺得這星宿名字甚是好聽,想來是好事。“誒呦!”一拍額頭,“差點忘了正事。”
又拿出一縷玉紫的青絲,故法重施。月老的紅線所帶靈力,與芳苓的靈力本屬同源,皆是主姻緣喜氣。隨著芳苓動作,手腕上的紅線暗暗輸靈力,靈線較方才倒是粗了許多。
靈線蜿蜒伸到了河水之中,芳苓無法,也隻得隨著下河向深處有遊去。這星漢河並不深,潛行不遠,便見河底出現了一方洞府。她走進去不遠,便看到了被鎖在水牢之中的凡人男子。
“哪來的小妖。”芳苓轉頭看見身著金色衣衫,眉間一點紅的青年不知從何處現身。
芳苓覺得眼前這人周身氣息熟悉的很,卻忘了在哪裏見過他。躊躇間恍然想起來,自己是來著救人的。
見這青年並非惡人模樣,便試探著問道:“我可以帶他走嗎?”
他乃天地間唯一的瑞獸白澤所化,於三百年前受了東海君恩惠。月前,東海公主亦是如今的天後弦玉請他幫忙,看守這凡人,隻說是犯了天條的人。他雖是疑惑,但恩家開口,便應下,今日已是他與弦玉約定的最後一日。
這月餘都無人來此,白澤甚至懷疑請他看守簡直多此一舉,正百無聊賴之時便遇見了芳苓。
聽她如此問自己,白澤心裏暗笑,這是哪裏來的小丫頭,來劫人卻問他這個看守允許。
見他表情淡淡的,亦是未出手阻撓自己。芳苓便怯怯看向他道:“那我帶他走了?”
白澤剛要動手阻撓,見她自指甲溢出一道粉色靈氣。似有所感,心間一動,驚喜道:“你是小桃?!”
芳苓百歲前都是獨自生活在西荒的桃林中,後來西荒遭天火之災,桃林盡毀,才被堯棠撿到。這三界五荒隻一人會叫她小桃,便是過去與她同在桃林的玩伴,神獸白澤。
“你是…”芳苓並非忘了白澤,隻是眼前這清俊的少年,和幾百年前那個通體雪白、肉乎乎的神獸團子,當真無半點相似之處。
“是我!我是小白呀!”白澤見她一臉懵懂,心急之下直接化成了原身——羽白似雪,身形似虎卻長著一雙翅膀的四腳靈獸。這外形…雖不似人形那般俊俏,加之因著過於興奮而上躥下跳,反而是有些滑稽好笑。絲毫沒有瑞獸的威儀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