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聲“嗯”了一聲。
自從因為那件事產生分歧,江父一怒之下,把江子聲關在房裏,讓他自己好好想清楚想明白了,不然別想出來。
而江子聲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別人硬,他能更硬。
所以他直接從三樓窗戶跳下來了。
這一跳,直接跳成好幾處中度骨折,在醫院住了將近一整個月的院。
出院後,江父給了他兩個選擇。
要麼乖乖聽話,要麼滾去外地自生自滅。
江子聲選了第二個。
程然也知道這件事兒,沒忍住勸他:“要不這樣吧,你就去跟江叔叔低頭認個錯,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對吧?”
江子聲動作一頓,沒接話。
“榕城你人生地不熟的,真一個人呆在那過年多孤單寂寞冷啊。”程然苦口婆心,“再說了,你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回京都、不回家了吧。”
“”
照樣沒得到任何回應。
程然並不意外,歎了一口氣,也沒繼續剛剛的話題,開始閑聊。
“都好久沒見到你了,我決定下周日來榕城探探監,到時候去嗨皮啊。”
江子聲掀了掀眼皮,興致缺缺:“再說吧。”
“有什麼好再說的,就這麼決定了,還可以叫上追你的那個漂亮姐姐一起,人多熱鬧。”說到這,程然來了精神,八卦兮兮地問,“對了,你們進展的怎麼樣了?”
“”
江子聲眼睫一顫,喉結倏地滾動了兩下。
腦海裏莫名閃過今晚的一幕幕。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林杳有一副好相貌。張揚明媚,冷而豔麗,舉手投足盡風情。不突兀,反是種極具攻擊性的美。
像一朵於荒地盛開的玫瑰,美得驚心動魄。
不過今晚的林杳不同。
尤其是走廊上,光線刺目,女人冷著臉,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低頭在手機通訊錄裏找物業號碼。
她沒化妝,素顏,眼底有一圈青黑色,看上去疲憊而憔悴。
但大概因為回憶總會給人濾鏡吧。
江子聲居然覺得,這樣的林杳有幾分溫柔。
-
隔周周六。
陳曉錦的禮服稿圖早已敲定,提前預定好的布料一下來,林杳開始著手裁版。
聚精會神地忙活了好幾個小時,再抬頭又是日落西山。
由於前兩天林老爺子打電話過來,念叨了好幾遍,讓她今晚回老宅吃晚飯。揉了揉略酸澀的脖子,林杳拿起手機看了眼。
見時間差不多了,她收拾好東西,離開工作室。
車停在路邊。
緩緩驅動,駛入國道。
老爺子今晚親手下廚,做了好幾道菜,得知她最近工作忙,還特意煲了湯。
林杳剛走到玄關處,就聞到了一陣飯菜的香味。她脫鞋了進屋,把包包隨手放到沙發上,一扭頭,愣了一下。
——江子聲這時候正好從洗手間裏走出來。
室內開了暖氣,他沒穿外套,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黑色長褲,更顯寬肩窄腰,人高腿長。江子聲漫不經心地抬起眼。
兩人視線在空中對上。
他神情放鬆,眼神慵懶,漆眸幹淨而濕潤、深邃。很亮。像抓了把星星灑在上麵。
看到林杳的那一刻,他明顯沒有意外,應該是早知道了她會過來。
目光一觸即離。
他從桌麵抽了張紙巾,一邊慢條斯理地擦手,一邊在坐到沙發上。
那晚短暫的意外結束,林杳回家洗完澡倒頭就睡,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工作室了。她忙得焦頭爛額,好幾天沒回茗萃小區。
因此,也沒再和江子聲碰過麵。
甚至這些天,她靈感極度缺失,好幾幅版圖畫了數十遍都不滿意,處於一種極度暴躁的狀態,連之前時不時就微信騷擾一下的刷存在行為也停了。
想到這,林杳才驚遲發現。
她似乎把江子聲晾得有點兒久。
懈怠了懈怠了。
本來這弟弟就不好追,她這麼一鬆懈下來,江子聲估計更覺得她是個不靠譜的渣女了。
唉。
難搞哦。
難怪他剛剛看過來的眼神,那叫一個波瀾平靜。現在回味琢磨一下,可不就跟看陌生人沒兩樣嗎。
好歹以前的時候,還帶點兒不耐煩和警惕抵觸的情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