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看見他的神情,林杳頓時意識到,哪怕自己已經很委婉很小心了,但還是戳到了他的自尊心。
或許男人都是敏感地,不希望另一麵被人發現,雖然在她看來,喜歡粉色並不是件多丟人的事兒。隻不過略微驚訝罷了。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林杳斟酌著措辭,說,“這就當作是咱倆人的秘密。”
“”
見他依舊麵無表情,林杳換了個話題:“對了,剛剛那小孩的話,你也別放在心上。小孩子不懂事,說話不過腦子。”
講到這,她稍一停頓,語氣變得認真:“你很好,你值得被愛。”
話音落下。
室內陷入沉默。
江子聲微揚著下巴,目光直勾勾地,定定看著她。男人眼神深諳,晦澀難辨。像是夜裏的深海,表麵波瀾不驚,實則漩渦萬丈。
對此,林杳全然沒有注意到。
她又累又困,打了個哈欠,眼角泛著點淚光說:“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門輕輕地開了再關上。
發出兩道輕微的“哢嚓——”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江子聲收回視線,低頭,瞥了眼自己拿著礦泉水瓶的那隻手。
因為過度用力,此刻手背上青筋凸起,更顯血管脈絡清晰,指節繃得鋒利而直。
他靜靜地瞧了幾秒鍾,略一扯唇,仰頭,一口氣喝完了瓶裏剩下的礦泉水。
窗外夜色搖曳,臨到年底,小區路邊已經掛上了燈籠裝飾。他住的樓層高,窗簾沒拉,隨意地往窗外一瞥,能看到一長排紅光斑駁。
把空瓶子扔進垃圾桶,江子聲去浴室吹幹頭發。一出來,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著手機,接通,邊朝著臥室走。
程然的大嗓門順著聽筒傳來:“江許期走了沒?”
“走了。”躺到床上,關了那盞最亮的燈,江子聲說,“他今晚估計長記性了。”
程然好奇:“長記性?”
“被人上了一課。”江子聲不欲多說,問起正事兒,“他怎麼知道林杳的?”
“”說起這個程然就慫了,“怪我多嘴。”
歸根結底,這件事情的起因來源程然。這麼多年來,他大喇叭這個毛病,也沒少被身邊人吐槽過,但每次屢教不改,好了傷疤忘了疼。
後來漸漸地,大家有什麼心事或者秘密,都特意避開著程然,生怕隔天就傳得人盡皆知。
江子聲倒沒什麼秘密可言。
但他怕麻煩,更怕別人時不時就來向他八卦一嘴。
他懶得應付。
“你能不能稍微管住點你的嘴?”江子聲不太耐煩,語氣算不上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心裏就一點數沒有?”
程然覺得委屈:“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就是!喝多了!嘴巴它不受我控製!”
“”江子聲煩死他這樣了,“你能不能正常點?”
“哦,能。”程然一秒正經,想了想,又問,“那江許期他今晚住哪?酒店?”
半坐在床頭,江子聲“嗯”了聲,懶洋洋說:“我剛給他轉了錢。”
“他收了?”程然詫異。
江子聲說:“沒有。”
江許期向來對他看不順眼,自然不會要他的東西。江子聲心裏清楚得很,但還是轉了,做個樣子,免得這人回京都告狀,江父江母又得打電話給他。
“他身上有錢。”江子聲漫不經心地說,“我媽的副卡在他那兒。”
江母的副卡額度沒設置上限。聞言,程然羨慕不已,“你媽對他可真好。”
江子聲低垂著眼,沒發表任何意見。
“我們這一代人裏,就屬他最瀟灑了,那可是無限額度的卡啊!”程然唏噓道,“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才是你媽的親生兒子呢——”
說著,他突地止住話音。
“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程然語氣有些悻悻,“你知道我這人嘴巴有毛病,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江子聲打斷他:“沒事。”
好歹認識了這麼多年,程然自是知道,哪怕江子聲現在的聲音聽上去沒異樣,可實際的心情應該挺差。
於是他很識趣地換了個話題:“快年底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京都?”
“不知道。”從桌上扯了張紙巾,隨意地折了幾下,江子聲說,“過年不回。”
程然一驚:“不是,大過年的你都不準備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