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孔聞霜踏入準備室大門。
準備室裏有近百的練習生。人多就熱鬧，氣氛鑼鼓喧天，渾似菜市場。
他一露麵，一屋子人停下手頭動作，齊齊轉頭看他。
屋內萬籟俱寂，仿佛上空降下隔音罩，籠住了寬敞的準備室。
數不清的目光中情緒紛雜。
有探究、有審視、也有好奇和利劍一樣的嫉妒……
對於隱秘望來的諸多視線，孔聞霜認為沒有回應的必要。
若是無意，那看看就看看。若是對他心存善意，自然以後會有交集。若是歹意，倒是值得他記住那人是誰。
果然，很快人們就轉移了注意力，繼續做自己的事。
隻有一束強烈而又飽含嫉恨的目光持續盯死在他身上。
孔聞霜順著那道令人無法忽視的視線，回望而去。
隻見一個頗為眼熟的練習生，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不屑與痛惡，眯眼瞪視他。
那人雙眼細窄，瞳仁小且顏色淡，看著像生了雙白眼似的，更趁得表情凶惡，不似好人。
白眼四周擺著一圈椅子，一群人環形圍坐在他身側。
從孔聞霜的角度，能看到白眼正前傾身子，和麵前一個人說話。
與白眼對話的人，背對孔聞霜。
他邊聽白眼說話，邊點頭如搗蒜。
上衣畫著的嘻哈猴隨著他的動作搖頭晃腦。
白眼大半個身子被嘻哈猴擋住，說話時隻露出頭和一側肩膀，兩隻眼睛不時掃向孔聞霜。
胃裏莫名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像是被蛇盯上了，那蛇還搖頭晃腦，伺機找準角度，發起進攻。
孔聞霜蹙眉，記住那人的臉後移開了視線，他側身讓孫鵬陽進來。
他以前很怕陌生人的這種帶有探究和審視的目光，也從不回視，仿佛那目光的盡頭是恐懼、不可名狀的深淵。現在卻敢於慨然抬頭與不善的視線相接。
因為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前世吃了很多次這方麵的虧。
前世，孔聞霜很少和其他練習生交際，五年過去了，很多人在他的記憶裏，已經模糊成了不帶名字不帶五官的老照片。
他握著門把手，緩緩把門推上。同時他試圖回憶白眼是誰，卻發現這人他毫無印象，腦海裏關於這人的名字、事跡都是一片空白。
“太嚇人了。”孫鵬陽聳著肩膀，湊到在孔聞霜耳邊，小聲說，“苗恒一直看你，像是想撲過來把你吃了。”
孔聞霜關好門：“……苗恒？”
孫鵬陽本來在搓胳膊上驚起的雞皮疙瘩，聞言詫異道：“你不知道是他？你剛才還看他來著。”
苗恒是白眼的名字？聽著耳熟。
孔聞霜沉默，他感覺前世提到苗恒兩個字，他也不一定能把名字和臉對上號。
見孔聞霜反應不大，孫鵬陽歎了口氣，拍了拍孔聞霜的肩膀，壓低聲音繼續道：“哎，你確實不認人。可我以為你最起碼認識他。他是我們這兒的大名人，咱們老板親戚家的孩子。整天身後都跟著一群人，在公司看誰不順眼就找誰麻煩。外號‘螃蟹’。”
“為什麼是‘螃蟹’？”孔聞霜問。
“因為他每天橫著走，還長了一雙綠豆大的小眼睛。”孫鵬陽笑了，“形象不？這外號起的真是絕絕子。”
確實很貼，比白眼還貼，孔聞霜莞爾。
孫鵬陽說的這些他前世不曾了解過。一是很少和其他人交際，二是可能他表現得也不像是會對八卦感興趣的人，所以也很少有人會對他說這些。
就連孫鵬陽上輩子也沒有對他說過。
感覺這一世……他和孫鵬陽的關係更好了一些？
孔聞霜自認在人際關係方麵不是個敏感的人，他對自己的推測不太有信心，於是任這想法一閃而過，沒有抓來細究。
那邊孫鵬陽還在滔滔不絕：“你得了第二，他就恨不得過來把你吃了。我現在特期待一會兒韓戚來了，他要幹點什麼！”孫鵬陽說到最後止不住想看戲的心情，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