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老爺,你知道這些日子咱們府裏欠下多大的虧空嗎?我送到公主府的孝順銀子咱們不提,光說手頭的鋪子和田地,這些日子那些掌櫃們和田老大們就來跟我說了,今年收成不好,怕是隻能交上來一半的銀子,將將夠咱們過個年的。你的月例銀子要年後才能發下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我告訴你,無論誰管家,都辦不了這個及笄禮。說句實在話,若是我管家,咱們府裏勉強還能堅持到你的月例銀子下來。若是旁人,哼哼,隻怕這個月就要喝西北風了。”
何氏冷笑著,料定了秦懷德不通俗務,根本當不起家來。
即便自己把銀子都給公主府又如何,她不還是秦府的主母,秦懷德的夫人麼。難不成,兩個小小的姨娘,還能奪了自己的位置?不可能。
“你,你這……”秦懷德一口氣堵在胸口,連連咳了半晌。
何氏有些心疼,但箭在弦上,隻能硬撐下去。
“若是我來當家呢?”秦瑾瑤忽然從門外悠悠走出來,一身粉嫩的織雲錦外袍裹在身上,隻留出雪□□致的一張小臉,讓人望之驚豔。
“你?”秦懷德與何氏同時驚呼。
“是啊,我。”秦瑾瑤平靜一笑。
“府裏的虧空……”秦懷德愁眉苦臉說道。
“我都能補上。”秦瑾瑤坐下來,輕輕端起身邊的一盞熱茶,撇去上頭的浮沫,笑著說道:“無論府裏的虧空有多少,我都能補上。我隻想把自己的及笄禮好好辦完。左右及笄過後就要議親,將來這管家之權還會交還給母親。父親為何不讓我試試看呢,隻當是錘煉女兒。反正,府裏已經是這樣的境地,總不會比現在更差。”
“不成!”何氏幾乎要撲上來。“絕對不成,萬萬不成!”
秦懷德示意宋媽媽拉住何氏,隨後問道:“你外祖母到底給你留了多少銀子。”
“足夠我幫府裏解決燃眉之急。”秦瑾瑤還不想說出寫話本之事。
“好,去拿鑰匙。”秦懷德毫不猶豫地決定了。何氏卻慌得推了身邊的茶盞,“不成,絕對不成。誰都可以管家,就是秦瑾瑤不成。”
“這是為何?”秦瑾瑤看穿何氏的心事。
何氏心虛地背過臉,看向秦懷德道:“老爺,老爺,瑾瑤還是個孩子。您放心,她的及笄禮我一定會辦好。老爺,你不能讓她管家,她要是管家,咱們,咱們秦府就亂了套了。”
“胡說。我的女兒不會如此。”秦懷德打斷道。
“那還有月瑤呢?不如讓月瑤也試試。老爺,不能讓秦瑾瑤一個人當家。絕對不能……”
何氏還想再說話,可秦懷德已經不給她機會,擺擺手不耐煩地示意宋媽媽趕緊把何氏帶走,而後從小廝手裏接過鑰匙和賬本。
“府裏沒有欠銀,隻是公中沒有銀子使。從前的賬本你不必再用,過去的爛賬也不必理,隻要讓咱們府好生過日子,撐到你出嫁之前就好。”
“是,女兒遵命。”秦瑾瑤毫不猶豫地接過鑰匙和賬本。
秦瑾瑤走出門的時候,恰好趕上蘇姨娘進來。見到秦瑾瑤拿著家裏的一大把鑰匙,蘇姨娘不由得一驚,隨後看向秦瑾瑤的眼神越發敬佩。
秦瑾瑤衝她淡淡頷首,並沒有說太多的話。既然曼瑤表明了態度,她也不會對這母女二人一味地示好。
升米恩,鬥米仇。便是這個道理。
祥兒跟在秦瑾瑤身後,低聲問道:“姑娘怎麼想到要管家?”
“從上回何氏與父親爭吵開始,我就開始思量這件事。管家對我來說是件好事,一則磨煉品性。二則,我總覺得,咱們秦府就像是一枚雞蛋。雖說看上去溜光水滑,但實際上在咱們都看不見的地方是有裂縫的。隻要找準了裂縫,這枚雞蛋,一擊便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