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青春期,我遇見了一頭“熊”(2)(1 / 3)

我慶幸我的迷失讓我走進了這條小道,幾乎要生發出不忍離去的意願,但想想我還有遠方,還有很長的要走的路,我還是默默往前走去了,恍然看見前方有一座更古老的宅子,外牆滿是爬山虎和紫藤花,小小的花與葉在微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透過牆邊一扇生鏽了的雕花小鐵門,可以看見廊前的台階上長滿了青苔,這宅子顯然已經閑置很久了,裏麵綠樹成蔭,真有點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的感覺!

沿著路邊的紅磚牆一直走,轉角過去突然聽見一陣悠揚的女聲,像是那種老式留聲機放出的聲音,咿咿呀呀的,是一首英文歌,歌聲寧靜優雅。我循聲而去,發現聲音是從一間小房子裏傳出來的。我沒多想就推門進去了。房子布置得很簡單但不失優雅,看樣子像是一個正在經營的咖啡館,零散地坐著幾個客人。店主是個有些年紀的女人,長發,身材顯得很健美,正悠閑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書,桌上放著一杯綠茶,音樂正從她身後櫃台上的CD 機裏傳出來。我禮貌地和她說明來意,希望能知道這首歌的歌名。老板很熱情,像是碰到知己一般,笑嗬嗬地和我聊了起來。這首悠揚的歌曲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 ,是根據詩人威廉巴特勒葉芝的同名詩歌譜曲而成,歌名譯過來的大概意思是:走進垂柳花園。我小心翼翼地問她是否可以把這張CD 賣給我,沒想到店主爽快地把CD 贈予了我,我也隻是滿心歡喜地接過來,絲毫沒有感到不好意思。女店主不知道我的來曆,我也不知道她的故事,簡單的音樂就讓我倆像是遇到了知音般開心。

這第一次旅行我顯得很單薄,不要說單反,我連個卡片機都沒有,所以無法去記錄一些風景、建築、人、事物,現在隻能憑著記憶去尋回這些美好的光影,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但是從那張CD 開始,我就養成了一個習慣:不一定用相機去記錄風景,我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去收集一些好聽的音樂,或是當地的民歌,或是從旅行者的耳機裏“竊取”一些他們在路上一直聽的歌……音樂成了我一路上的精神寄托。

黃昏時我蜷坐在鼓浪嶼海邊的礁石上,聽濤聲拍岸,感受大海蘊拉拉亮起來的霓虹燈開始閃爍,我也準備趕上最後一班輪渡回去了。

這兩天,父親不停給我來電話,問我的情況。我當然隻把好的一麵講給他聽。父親似乎有些落空的感覺,因為他原本以為拿著500 元錢的我壓根就走不了多遠,準得回去。但直到現在我都還要繼續堅持。父親無奈,也隻有繼續支持我。

獨生子女永遠都是家庭的中心,也是唯一讓父母願意去為之忙碌和買單的對象。父親表現出來的失望與他無奈的支持,這種感覺讓我產生了巨大的矛盾感。我想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貴州大哥家的臘肉

告別廈門,我帶著僅剩的300 多元錢開始往貴州方向進發。四下無人,我聽著歌埋頭走路,隻有褲子的摩擦聲與鞋子踩到沙石上的嘎嘎聲作伴。

在往貴州走的第二天,我攔了一上午的車,雖然有人願意幫忙,但無奈都不順路。在我又沮喪地向一位車主告別後,跟著的那輛小轎車突然在我身邊停下。車主搖下車窗,問我要不要上車,他正好和我順路。我當然求之不得,趕緊爽快地上了車。

他可真是個奇怪的人!我一上車就開始和他胡侃,但他一直隨便應付我一下,“嗯”“是啊”“對的”,大概就這三句話。車主四十多歲的樣子,腆著個大肚子。指甲應該很久沒剪了,指縫裏都是汙垢,時不時撥一下油膩的寸頭,然後一隻手握方向盤,另一隻手的五指有序地在方向盤上方敲打出節奏。

他一直皺著眉頭,似乎在想事情,古怪極了。我突然一驚:難道是人販子?我瞬時也不太敢開口講話了,愣愣看著他不停地抽煙,一根接一根。他的冷漠,著實讓我很尷尬,搭車也有段時間了,主動提供方便卻又不搭話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碰到。不知不覺地,我抑製不住困意地靠在車上睡著了……

“哎,醒醒!凱裏到了,你該下車了!”

睡得死死的我被吼醒過來,睜眼看見一口大黃牙,車主對我大聲吼著到凱裏了。原來是到凱裏了。嘿,這師傅人還挺好,不是打算把我給賣了啊……我一陣胡思亂想。外麵天色顯得黑漆漆的,我趕緊拿包下車,連聲和他道謝,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嗬嗬,沒事”,就迅速地把車開走了,真是個奇怪的好人。

看看表,已經快淩晨一點了。我還從來沒這麼晚到過一個城市,深夜的大街小巷幾乎沒有幾個人影,車也很少。毫無準備的我開始手忙腳亂地四處找能紮營的地方。

昏暗的路燈下,我往一個坡道上緩緩爬去,頭頂的燈光把我的整個身影投射在後麵,路前方黑漆漆的一片,抬頭也看不見星星,我看著地上拖得長長的身影。第一次在旅途中感到孤獨的侵襲,不安充斥著我的腦海,還得奮力撐住眼皮不讓它往下掉——即便在車上睡了一覺,我還是又疲憊又困。走了很遠,終於發現一家很小的旅店,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走了進去,為了能省錢省錢再省錢,頂住倦意和老板娘喋喋不休地解釋起來。經過漫長的求情,老板娘終於答應我在他們旅店的客廳裏紮營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