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了心之所向，就算再冷再靜的曠野，也能叫人無所畏懼。
她靜靜依靠白熊，看它被小紅帽襯得蠢萌，從心裏暖起一團火，燃燒到四肢，她把千言萬語化成一股力氣，抓住她的熊使勁揉，把臉埋進它細細的絨毛。
“嗷嗷！”
-
觀光車停在一片還未融雪的平原，幾張軟墊鋪開，數袋海鮮食品，還備有幹鍋、清茶，赫姨媽把充電小燈泡掛滿車索，微弱黃光把氛圍拉滿，赫之意在一邊布置休息位。
那些在赫姨媽眼裏的孩子們，一下車就開始在平原狂奔，暢快的高喊，他們跑到絢麗的天空下，胖男生坐倒不願再跑，其餘人也都紛紛隨意躺下。
“春天的尾巴！這就是春天的尾巴！”
極光散發出放射狀光輝，漸層光芒碧綠耀眼，彌漫整個黑夜。
在黑色天幕，肉眼可見那條遼闊光河，他們相信，這將是此生所見最美的景致，沒有人不會愛上夏季到來前，最後的極光。
黎薇剛才也跟在他們身後，這會沒有停下，白嚕嚕雙掌背著伏地，屁股還高高撅起，推著自己滑雪玩，隻見它拱背示意黎薇坐上，然後背著她在雪地跑，跑著跑著又開始滑。
“哈哈哈”
“嗷吼”
為什麼總是那麼快樂？
為什麼這個世界忽然就聽見聲音了？
-
玩累了，回到觀光車前開吃，大家都在誇讚赫姨媽手藝，黎薇看到赫之意已經把靈牙哄出來，但那小家夥一刻也不願下去，爪子勾著他毛衣。
白嚕嚕看見灰狐，湊過去想扒拉它玩，靈牙也沒有反應，就像感覺不到觸碰，沒有害怕，也不對別的動物好奇。
“小意，我問了獸醫，她說靈牙如果好不了，在冬天前就要安樂死。”
吃飽對它來說沒有意義，挨餓也沒所謂，它不去曬太陽，不去玩耍，就隻想待在封閉的空間內。
獸醫說，活著對它來說是一種折磨，它在逐漸喪失動物的本能，救助它的一年時間，大家都嚐試了各種辦法，甚至找來一隻溫順的灰狐，它也不為所動。
“我聽說了，可我想再試一次它明明已經開始接受我，它也在努力好起來。”他低頭看那體型羸弱的狐狸，那雙眼睛裏，明明就有對外界的渴望。
黎薇懂得他的感受，她想了想：“要不，明天給阿樹大叔打電話，問問他有沒有辦法？他生活在牧場，附近小動物需要幫助時總去尋他，說不準他見識過這種情況。”靈牙它，已經被收容所宣判了放棄，獸醫們也拿它沒辦法，動物們的心理疾病，一貫難以捉摸。
“好。”赫之意心裏也有了點兒希望，他卻不敢太過期待，隻能抱緊靈牙，一遍遍撫摸它的皮毛，低聲和它說話。
-
這晚，大家玩到天邊泛白才回到雪城，後來因為靈牙的事而沮喪，黎薇沒有拿出相機拍照，倒是他們拍了許多，回來後都發給了黎薇。
把靈牙送回收容所，它表現得很麻木，一下就跳進它的隔間，麵對牆壁睡下了，也不理會赫之意。
熬到七點，黎薇陪赫之意打電話，他忐忑不安等了半分鍾，電話那邊終於有人接起，阿樹聽到赫之意的求助，表示目前還不能給出建議，他下午會過來一趟，親自去看看這隻灰狐，再下結論。
所以，好好補了覺，下午赫之意跟黎薇，就搭上阿樹的車趕往動物收容所。
阿樹的確接觸過很多野生動物，他曾經和狼群平安相處過一夜，也曾撿到狐狸的孩子，但這隻灰毛狐狸的情況，是他從沒碰到過的。
“小意，動物們很敏感，特別是狐狸，我們可能不該用普通的思維去想它。”阿樹思考要怎麼和他說，這件事有點複雜。
黎薇也很奇怪，她猜想道：“是不是因為，它在人類的地盤居住過，所以棲息地狐狸就不歡迎它了？”
“不，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它的皮毛顏色生得，呃在狐狸裏來說很獨特，你們注意到嗎，它是斑雜的漸灰，而且它骨骼比普通狐狸瘦小，隻有從小就被同類霸淩才會這樣。”動物和人一樣，都是群居，就像一些天生就有缺陷的人，在人群裏總是格格不入，大家都會不自覺排斥他。
這讓黎薇想起一些不太快樂的回憶，她總是孤零零的童年，在門縫外偷看同學上朗誦課，自己因為結巴，隻能拿著課本偷跑去外麵讀，一節課過去，也沒有人注意到她不在。
她好像摸到一層模糊的窗戶紙，隻要捅破，就能找到靈牙抑鬱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