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靈魂從軀殼裏升起,在月亮下奔跑,去往它初生的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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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來的時候,天光還未亮,眼淚已經沾濕枕頭,自己竟在夢中無聲哭泣了許久。
“嗷……”
白嚕嚕站在床頭邊,擔憂地望著黎薇,它聽見她不安的囈語,急得用熊掌推醒了她。
小夜燈還開著,在夜裏亮起一縷溫馨的光,她的白熊背對那微黃,用濕漉的鼻頭觸碰她臉頰,讓她感到安穩。
“嗷?”
“是我把你吵醒了,笨蛋。”
黎薇再難入睡,她打開手機網頁,開始搜索關於動物患上抑鬱症的資料,甚至腦海裏有個主意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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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嗎?”
赫之意不可置信,他再次問黎薇:“你瘋了嗎?”
她忽然對他提議,領養靈牙回家。
“我沒瘋,你看,這些都是我收集的資料,在xx國,有個人去鄉下養殖鴕鳥,本來一直都好好的,突然間有鴕鳥開始離群,先是一隻,後來到每個月四、五隻……”
“鴕鳥群總是擠在一起生活,那離群的鴕鳥不再跟別的鴕鳥跳舞了,就一隻鳥站那兒,也不吃東西,還拔自己毛,怎麼想辦法都沒用,很快就病死……那人觀察了很久,懷疑是抑鬱症,可他證明不了,為了治好鴕鳥,他嚐試用自己的辦法,就是去陪那離群鴕鳥站,它站那兒不動,他也站那兒不動,沒事就給鴕鳥念書,後來,鴕鳥慢慢的就按時吃飯,又變得和以前一樣了!”
黎薇想說,還是有機會的,隻要去做。
“那,萬一不行呢,鴕鳥有那麼多,他可以摸索出經驗,但靈牙隻有一隻……”他懂,他懂黎薇的意思。
“小意,我知道你隻是害怕失去,可你離上次送靈牙回去,已經隔了那麼多天,都沒再去看它,你再猶豫,真的就晚了。”
“你讓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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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餐時間,赫望姨夫破天荒早回了一個小時,他把剛下課回家的赫之意喊住,兩人在院子裏談話。
這次談話的結果,就是赫望姨夫在餐桌上宣布,他同意,讓赫之意領養他照顧過的灰狐。
“那麼現在,就來投票表決吧!親愛的你說呢?”
“又不缺那一口吃的,問題是,小意能保證花時間照顧它嗎?”赫姨媽沒有反對,她已經從丈夫那聽說這事兒了,如果能讓兒子學會持之以恒,也挺好。
“要不叫白嚕嚕幫帶?”赫望姨夫開玩笑說。
“嗷?”
他們都想得很好,可以在赫之意房間飄窗台做個小窩,餐廳裏加一個小墊子。
沒想到第二天去動物收容所,卻收到反饋,不可以直接領養靈牙,隻有讓它自願離開收容所,才能帶它走。
“沒事,我先去看靈牙,我會試著讓它願意和我回家。”
赫之意原本還沒有拿定主意,這幾天,他反複在想這事,心裏愈發空落落,在爸爸和他談話時,他把疑慮說出來:“明明先前,我是很想幫助靈牙的,甚至別人都放棄了,我還想試試,一次不行就兩次,但真正了解它故事後,忽然又猶豫了。是不是很虛偽?”
他當時得到回答——
“我的男子漢,你隻是學會了擔當責任,而不是憑一時衝動做事。為什麼想幫助它,你心裏不是早有答案嗎?”
“有時候,你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偏偏就是它,它對你而言,就像白嚕嚕對黎薇的意義一樣,給你帶來一些成長,也許是快樂的,也許是悲傷的,你隻要去做你想做的,不要管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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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之意拿到了動物收容所的通行證,他開始每天早起一小時,給靈牙送去他親手做的愛心零食,晚上把繪本帶去,給靈牙念童話故事,再獨自吹著夜風回家。
他真的不一樣了,他用手機和靈牙拍了很多合照,在備忘錄記下它毛色的變化,花課餘時間去請教獸醫,學會分辨狐狸的微動作。
外麵走道還亮著唯一的燈,少年清脆的聲音在夜裏溫暖動聽:“如果你馴養我,那我的生命就充滿陽光,你的腳步聲會變得跟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的腳步聲會讓我迅速躲到地底下,而你的腳步聲則會像音樂一樣,把我召喚出洞穴……”
合上書本,他手指撫過《小王子》書皮:“今天就到這裏,晚安了,我的小狐狸。”
“明天見!”
小雨已經落下,赫之意沒有帶傘,他匆匆往外麵跑,沒有看到在他身後,灰狐隱蔽的目光一直追隨到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