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半,猛地想起一事,一扭頭正好看見胡燕來被迎到大的那間竹屋子,頓時罵咧一句。
“以為這是王母娘娘的仙境呢,呸!”
爹娘說等慶脆脆欠下的三貫錢還了,將來都是她的陪嫁,本來想起這件事,忍不住要跟慶脆脆炫耀一下罷了。
胡燕來看著大變模樣的屋子,驚呼連連,“這還做了裏外間呢,跟鎮上看到的那種宅子似的。”
中間隔斷的一大半是竹子,另外走人的地方用一道雜亂布料湊成的布做成了簾子,可見日子過得也緊巴。
慶脆脆將人領到裏邊,“三葉子,叫燕來姐。”
三葉子乖乖地喚了一聲‘燕來姐’。
胡燕來被安頓竹床上,也不見外,還跟在慶家一樣,掏出袖子裏的針線帕子上針,“你這小家瞧著有模有樣,我一來就說你會過日子,肯定能過好。”
慶脆脆受了她誇,遞過去一碗水,泡過竹葉,喝了清神醒腦。
胡燕來覺得竹葉衝泡的水還挺新奇,走了這麼段路正好渴了,“你妹妹在家一點都不安分,以前你在家,幹活一把手,慣得她懶骨頭,你出嫁以後,慶大叔和慶大嬸還得下地,她什麼都不管。”
下地的人是要送飯的,慶翹翹肯定不願意做飯,勉強糊弄了自己的嘴就不錯了。
“我爹打她了吧?”
胡燕來猛點頭,“打!昨天還聽著動了棍子呢。”
又想起什麼,道:“打你妹妹就算了,她活該。就是慶大嬸可憐,也受了一頓罵。”
慶脆脆垂下視線,過一會兒歎氣道:“我爹就那樣。”
她娘性子軟,一輩子她爹說什麼就是什麼,說她不對,明明占理也覺得不占理。
“你呢?你近日繡地帕子怎麼樣?”
胡燕來笑眯眯地點點頭,繡好的帕子她舍不得帶出來,怕別人摸髒了,眉飛色舞地說了很多。
好久不見她,胡燕來憋得狠,一頓倒,看得一旁的三葉子眼睛都睜大了——這個燕子姐姐,真的好能說話呀,她都不用喘氣的嘛?
“脆脆,村裏又有了新的傳言了,說是”胡燕來氣憤不已。
慶脆脆一看她表情就知道是和自己有關的,使喚三葉子出去玩,示意她繼續。
“說你和王二早就有了首尾,說你不守婦道,趁著王二麻子去鎮上的時候,跟別的男人廝混,還說你也是個災星。”
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農忙都攔住一張破嘴,難不成村裏的人閑著沒事兒幹,成天扯瞎話過日子?怪不得一直是窮村。
慶脆脆生氣,轉而一想,怎麼冷不丁就有了這種話?
“是誰傳的?”
胡燕來搖搖頭,“我娘從李婆子那裏聽來的,不知道是誰最開始傳的。”
既然他們不讓她過安生日子,那大家就都不要過安生日子。
“沒事,我明兒正好要去裏正那裏,到時候讓大家給評評理。”
胡燕來看她臉色難看,道:“你家屋子遠,有些話聽不到耳朵,我要是聽了什麼一定傳過來。”
慶脆脆感謝她,又道:“那時你不是說你娘給你相看了嘛,如今有消息了嗎?”
胡燕來抿抿嘴,害羞地點頭:“是臨花村的一個漁夫。年紀雖然大些,但是媒人說他為人老實,是個會過日子的人,他家爹娘願意出五貫聘禮。”
那條件是不錯呢。
“人好比什麼都重要。”
胡燕來點頭,又歎一聲,“什麼都好,唯一不好就是他頭前已經有過一個婆娘了,說是生娃娃的時候難產,兩個都沒活成。”
慶脆脆看她愁眉,寬慰道:“夫妻緣分,哪有萬事如意的。”
轉而一想上輩子自己不就是全信了媒人的話,一輩子搭進去,於是道:“燕來,媒人的話有時候不敢全信,你就看給我說親事的春娘子。”
可她們都是女人家,不好直接去打聽。
“改天我讓王二哥去臨花村走上一遭,打聽打聽這家的情況,你看怎麼樣?”
胡燕來忙將媒人說的哪家人說了前後,一頓纏話,不知覺天已經要黑了,慶脆脆送她出門,叫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