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脆,我娘不是有意的,你知道我家的事情,自打我爹沒了,我和我娘日子艱難”
慶脆脆跟著她一路往慶家走,聽她說了前後事情。
胡娘子有身孕了!
一個寡婦有身孕,說出去,不正是拉著全村往火海裏跳。
偏胡寡婦不鬧不吵,隻今日從外邊回來,敲開慶家大門。
胡燕來越說哭得越急,“我娘很久不跟別人了,我繡帕子能掙錢以後,家裏清淨,外邊人不會來。脆脆,你信我的話!我不知道,脆脆,我真的不知道!”
她哭得撕心裂肺,眼看上了村裏大路,慶脆脆扇了她一下,“你閉嘴!一路上悄默聲,別叫人看見你哭成這樣!”
這是兩家的醜事。
胡娘子咬死孩子是她爹的,偏胡燕來說得話也在理,她繡帕子拚命,別人不知道,她最有譜。
哪一個良家出身的婦人願意委身多人?
要不是婆家不管死活,娘家視若無睹,胡娘子也不會出此下策。做人尚有千千萬種品性,女人一旦當了娘,又是另一番心境。
別人再說其他,胡娘子終究是將燕來養到這麼大。
自繡帕子掙錢開始,她不止一次聽胡燕來偷笑,說她娘用不著再跟別的男人。她能養得起她們母女。
可萬萬沒想到,這裏邊還能攪和上他爹。
初初聽了,她直接腦子蒙了。
要不是胡燕來哭著喊說她娘要被慶翹翹打死了,她實在不願意摻和這事兒。
胡燕來念叨了一路胡娘子的苦,她想問,那她娘的苦又該怎麼說?
她是真怕她娘熬不過今晚,要是想到死路上去
慶脆脆搖搖頭,拋開腦子裏的一片糊塗。
幸虧天色上黑,村裏小路上的人不多,兩人一路小跑終於到了。
門一開,慶翹翹警惕地看著她們,見後麵沒什麼人,不知嘟噥一句什麼,扭身讓開路。
院裏朝正屋的空地上跪著胡娘子,頭發散亂,衣衫也扯得不像樣子,臉上的巴掌印和胡燕來的一般無二。
她看慶翹翹,“你打的?”
慶翹翹不以為恥,揚高脖子道:“我打的。賤貨不該打嗎?”
是該打。但不能隻打一個。
這事兒說長道短,源頭在她爹頭上,她爹不去招惹,能有如今的事情。
慶脆脆跟她說不明白,繞過胡娘子母女,往正屋去。
方才就聽著嗚嗚咽咽的細碎哭聲,進去一看,果然是她娘在哭。
背身朝牆,手裏攥著帕子,哭天抹地,隻留一個脆弱無力的背影。
她看地心疼,問慶父:“爹,這事咋說?”
慶父坐在小墩上,被兩個閨女知道自己和別的女子偷人,麵上無光,灰溜溜道:“不知道。”
慶脆脆心說:廢物。
平時吆五喝六,在家裏罵這個打那個,真到臨事兒了,縮頭烏龜樣。
她道:“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不知道胡娘子肚子裏是誰的,還是不知道怎麼辦?”
外邊胡娘子耳朵靈,立時辯駁,“是你爹的。那檔子買賣我早就不幹了,我家燕來能掙錢,我犯不著。是你爹,你爹說你娘生不出男丁,遲早典妻,到時候就納我進門。我才願意的。”
她這話無異於紮心,慶脆脆眼看她娘一陣捶胸順氣,埋首在膝下又是低嚎。
連哭都不能放聲,誰讓這是一樁醜事,家裏還有慶翹翹沒嫁人,半點名聲都髒不得。
“爹,胡娘子說的,你認不認?”
外邊慶翹翹又張牙舞爪地撲到胡娘子身旁,三個人亂成一團,你罵我一句我捶你一拳頭,攪成一鍋粥。
紛紛擾擾,慶父反倒生氣,也不知是哪裏來的氣勢,“問我作甚。你咋不問問你娘,她進門多少年了,要是她能生個男娃”
慶脆脆攔住他話頭,“爹,我娘就是生十個男娃,你該尋摸別的女人也還是要找的。不用說那麼多,就問胡娘子肚子裏的,你認不認?”
不認,一碗墮胎藥,兩家悄默聲的當這事兒沒發生過,該給胡娘子糧麵,慶家還是掏得起。
若是認了
認了,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總要先出一個決斷。
“爹,你好好想,我先出去和胡娘子說話,等會進來,你給個準信。”
出了外麵,攪成一鍋亂粥的三個人還在糾纏,她瞧著慶翹翹倒是腦袋機靈,推搡著拳頭淨是往胡娘子肚子上走。
可惜胡娘子是個婦人,身上有力氣,再加上胡燕來夾在中間相護,慶翹翹光有陣仗,實則一點沒傷到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