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沅一邊拉扯著,一邊向不遠處看去,突然,她驚叫道:“來了來了!”
“什麼?”
雲羨剛要朝後看去,便被猛地拉了出去。
秦沅那丫頭不知從哪生出來的力氣,直拖著雲羨朝陶然亭走去,雲羨咬緊了牙,卻連掙紮都不能。
說好的養尊處優呢!秦沅這個力氣,怕是去練拔河都能當種子選手吧!
雲羨梗著脖子,整個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可還是不受控製的朝著湖邊走去。
“郡主……”她紅了臉,啞聲喚著秦沅。
可秦沅根本不聽勸,隻一味的向前拉著,全然沒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樣子,連發髻都散了,珠釵歪歪斜斜的掛在耳邊,妝容也花了。
周遭的人見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打成這樣,都看呆了。
秦沅眼看著來不及了,一到湖邊,便猛地往湖水裏紮去。
雲羨眼疾手快,一把摟住她的腰,苦言勸道:“湖水冰涼,也不知有多深,你這樣冒然跳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秦沅掐著她的手,整個人扭得像是泥鰍,滑不溜手,道:“別管我!你讓我下去!”
雲羨環著她,疼得齜牙咧嘴的,硬聲道:“你不要命了!”
兩人互相推搡拉扯著,不知怎的,雲羨隻覺天旋地轉,腳下一空,便從欄杆上翻了下去。
落水的瞬間,她看見秦沅正站在地麵上,隔著欄杆看著她,眼睛瞪得滾圓,可唇角卻含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來不及細想,冰冷刺骨的湖水便淹沒了她。
雲羨是會水的,可湖水太冷,瞬間便席卷了她全身,讓她動彈不得,連呼吸都凝滯了。
“救命!”
在雲羨掙紮著探出頭的一瞬間,她驚呼出聲。
可下一秒,她就又被湖水卷了進去,沒過了頭頂,嘴裏、鼻子裏都是倒灌的湖水,那種窒息的感覺裹挾著她,她幾乎覺得她要死了。
手腳已經麻木了,隻剩下神經不停的跳動著,像是一根即將繃斷的琴弦。
“阿姐說的建議,就是這個?”
容洵一行三人走在青石板鋪就的錦和大街上,他著了一身蒼青色的袍子,臉色陰沉,一雙眸子深邃陰戾,眉頭微微蹙起,似是不堪其擾。
“是啊,陛下日日緊鎖宮門,也該出來與民同樂一番,看看這人世繁華。”
昭陽公主說著,在一個小攤前停下,買了兩個糖人,在容洵麵前晃著。
容洵險險避開,淡淡道:“阿姐,你知道的,朕不在乎這些。”
昭陽公主神色黯了黯,將糖人放下,道:“阿洵,你不能這樣。”
她極少喚他名字,容洵知道,她是心疼他。
可他並不需要她心疼。不需要任何人心疼。他擁有天下,就已經足夠多了,不是麼?
“從前我不懂,可自從我嫁給輕舟,我才知道與愛的人在一起意味著什麼。一樣是過日子,可有他的日子,卻勝卻人間無數。”
昭陽公主說著,微微的紅了眼眶,道:“哪怕他現在去了,我也清楚的知道,嫁給他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事,我不後悔。”
她低低的歎了口氣,道:“阿姐知道,你心裏裝著把尺子,選秀於你,不過是製衡群臣的工具。可我總私心盼著,你能從中找到一個合意的女子,你身邊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
福瑞見容洵冷著一張臉,忙遞了帕子給昭陽公主,溫言勸道:“殿下是知道陛下的,陛下心裏隻有天下,並不在意這些兒女私情。”
昭陽公主看了容洵一眼,無奈道:“什麼天下?說到底,這些都是身外之物,隻有日子是自己一天天過的。”
“啪”的一聲,容洵將手中的折扇收好,順勢插在腰間,道:“阿姐到底看上哪個女子了?”
昭陽公主有些心虛的眨了眨眼,嘴硬道:“什麼叫我看上哪個女子了……我不過是覺得劉雲羨還不錯,至情至性,甚是有趣,倒比尋常的閨秀強多了。”
容洵輕咳了一聲,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道:“她的確與眾不同,卻與朕未必相合。”
“這叫什麼話?”昭陽公主恨鐵不成鋼,道:“陛下若喜歡她,自該多與她接近,難不成等著姻緣從天上掉下來麼?”
“朕沒喜歡她。”容洵斬釘截鐵。
昭陽公主張了張口,正想再勸,便見前麵兩個女子爭執得厲害,其中一個瞬間翻到了湖裏。
她心裏一驚,忙道:“陛下!快去救人!”
福瑞幽幽道:“殿下說的哪裏話,陛下身份何等尊貴,怎能屈尊去救一個庶人?陛下,奴才說的可對?”
“陛下!”
他猛一轉頭,卻發現容洵已不見了。
福瑞急出了一身的汗,他舉目四望,搜尋著容洵的身影,隻見那抹蒼青色已出現在了湖邊,轉瞬便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