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再次降臨首都,褚鬱按照生物鍾醒來,一看時間十一點半,熬夜折騰真要命,掀開被子起了床。
心裏想著懶得去管任希死活,身體卻做出相反的舉動。
褚鬱兩指合攏,輕緩地敲了下門:“任希?”
沒有反應。
褚鬱感到奇怪,打開門發現沒人,榻榻米上疊好了被子。
不知去向,別是耍了他又跑了,褚鬱臉色剛凝,可轉瞬又辨別出廚房似有動靜,邁著長腿走過去。
廚房裏,任希穿著柔軟的睡衣,不似動著鍋鏟,卻窸窸窣窣不知在幹什麼。
褚鬱兩步伐湊過去:“你在做菜麼。”
“?!”
任希被嚇得當場扭頭。
他被抓包的既視感極強,原來是在給外賣菜移花接木,將餐盒的擺到盤子裏。
褚鬱了然:“真不戳。”
一分給他演技的笨拙,九分給了沙雕行為烘托的氛圍。
“……都是幻覺。”任希的挽尊來得及時,“沒睡醒吧,要不去陽台看雪清醒清醒?”
褚鬱麵無表情調侃:“看米其林在逃大廚比較有意思。”
任希麵上兜不住:“就不能是我現成做的?”
褚鬱樂道:“那餐盒要怎麼解釋。”
“你就裝沒看到不行嗎。”任希嘟囔,“本來想趁你起床前拿下樓扔的,這下好了唄。”
這什麼沙雕事也就任希幹得出來,要是沒被拆穿,指不定怎麼吹噓廚藝,然後賣個乖,求疼愛,黏著又要再留一晚。
就是這麼個套路,褚鬱年少時可被對付過不下百回。
褚鬱看了一陣,走了:“我什麼都沒看到。”
任希顏麵無存:“……噢。”
住了大半年的屋子多了個人,似也不太突兀。
褚鬱習慣宅家,但他的生活不局限於舒適圈,經常有哥們來蹭吃蹭住,打個遊戲看場球賽,把他家當自個兒家是常事。
褚鬱對家裏多個人沒太大感覺,但任希哪能一樣,這是明碼標價跟他睡過的初戀,不是那圈被他放養的哥們。
刷個牙,褚鬱從擔心微波爐複炸,到煎鍋可能冒煙,連任希笨手笨腳劃破手都思忖上了,鞠水糊了把臉趕緊回廚房幫忙,還裝得無聊不情願的模樣。
遠處的鏟車在除雪,屋裏的氛圍看似平靜和諧,明麵上如此,心潮卻湧動著的微妙,靠的就是心照不宣。
餐桌上,任希將已戳破的局懶得圓,可近乎邀功的範兒衝破天際。
“好不好吃?”任希嘴裏嚼著,腮幫微鼓,“我朋友的餐廳,下回咱們可以去店裏吃。”
褚鬱問:“挺好吃的,哪個朋友?”
任希反射性答:“反正不是陳寶他們。”
一出聲,又戳中了彼此的痛處。
褚鬱不動聲色地夾菜:“打算什麼時候去接你的小狗?”
任希垂眸:“……待會就去。”
這頓飯摻雜了多少任希討好的意味,褚鬱心裏跟明鏡似的,哪能真掃興趕客,等常小鑫給任希來了電話,才擺出送客的意味。
任希閃爍著眸光凝望過來,褚鬱佯作不解:“怎麼了?”
任希抿唇似有猶豫:“沒事。”
雪不再影響車輛出行,常小鑫開著任希的車到達樓下,這回褚鬱將人送出單元樓,走到那輛白色的凱迪拉克前。
任希坐上後座,當著小助理的麵兒,直白露骨:“我想你陪我去。”
褚鬱情緒晦澀地說:“就不了吧。”
任希目光懇切:“陪我去嘛,一起去接鹹蛋黃小可憐。”
褚鬱無言,他伸手關上車門,將那雙水汪汪的眼眸隔絕開來,就怕被看得心軟。
車裏的任希降下車窗,手掌撐在上邊,像是要被寄養送走的小寵物:“真的真的要拒絕我嗎?”
褚鬱有被鼓動,但理性更占上風:“我沒理由一直陪著你。”
任希目光一縮。
褚鬱的餘光甚至可見常小鑫敲著方向盤,動次打次,有趣的節奏傳達著內心的好奇。
任希的手垂在膝蓋上,揪住牛仔褲,試探小聲問:“朋友身份也不可以?”
嚴冬的風吹得人有點傻了。
褚鬱含糊地說了聲“我不清楚”,而後將手插進外套兜裏:“開車吧。”
常小鑫唉了聲,跟剛充上電似的打招呼喊他“帥哥下午好啊”,手上卻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