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早了,許嘉意識到這一點。
她俯身正要將地上那片樹葉拿起,可剛彎下腰,便驀然停住動作。就在她身前一米左右,大樹旁邊生長的低矮灌木叢裏,一隻野雞正趴伏在地上,窩在自己的巢穴中休憩。
許嘉不自覺屏住呼吸,她小心翼翼蹲下身,一點一點往前挪動身體。
她記得,鳥禽類的動物一般視力都不怎麼好,所以一旦天黑,鳥兒便會歸巢。
許嘉每年過年回鄉下,爺爺奶奶會在大年三十那晚燉一隻雞,她跟著爺爺一起去雞舍抓雞,爺爺告訴她,晚上黑燈瞎火拿個手電筒,光線昏暗的環境下,雞就看不見人了,被抓也不會跑。
此刻四下昏沉,尤其是樹底下的灌木叢裏,若不是那隻野雞尾巴上一根彩色的羽毛吸引了她的視線,恐怕她都不能發現,那籠罩在陰影裏圓滾滾黑漆漆的一團,原來是隻野雞。
那隻野雞背對著許嘉,完全不知自己已經暴露。
不過就算它察覺到許嘉的動作,大概也提不起警惕之心。就像水池裏被人類喂養的魚、廣場上散步的鴿子。人類給予它們食物,從不傷害它們,它們便也不害怕人類,反而會親近人。
環境造就習性,這個森林裏的生物,從未見過人類,於是它們對人類沒有半分懼怕。
許嘉悄無聲息靠近那隻野雞,慢慢伸出自己的雙手。
“哢擦”一聲輕響,腳底不經意踩斷一截細枯枝,許嘉全身一僵。
下一秒,就在那隻野雞聽見動靜,從翅膀底下抬起腦袋機警地往身後看來時,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前一撲,整個人都趴了過去,兩隻手牢牢將那隻肥胖的野雞摁在地上。
野雞大驚,使勁撲騰,呼啦呼啦扇動翅膀,腦袋也扭過來用力啄許嘉。
許嘉一時不妨,被它啄了兩下手背,疼得差點鬆手。
她強忍著疼,咬著牙,用全身的力氣摁著這隻雞,差不多整個人都壓了上去。
這裏的雞比地球上的雞大了將近一倍,它太大了,全力掙紮的力氣更大,許嘉壓在它身上,一邊手忙腳亂掏出自己的小刀,一刀紮進野雞的脖子。
她記得,爺爺殺雞的時候,都是從脖子那放血。
“嘎!!”野雞被割了脖子,痛得大叫,掙紮得更加劇烈,叫聲中滿是哀鳴。
它扇動的翅膀將地麵的落葉都掀了起來,這邊的動靜更是驚動地附近一些鳥獸紛紛四散,原本嘈雜的密林變得分外寂靜。
這一刻,動物們眼中弱小的人類少女,顯露出不符合她外表的危險來。
很快,隨著血液的流逝,野雞掙紮地幅度也漸漸變慢,它逐漸失去力氣,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許嘉謹慎地又等了一會,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在此期間,她一隻手始終沒有離開野雞,用力抓著它的半邊翅膀。
不過這隻野雞顯然沒有那個腦子偽裝虛弱,即便許嘉鬆了力道,它依舊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許嘉鬆了一口氣,直到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雙手顫抖,心跳得飛快。
這是她第一次殺雞,心底難免緊張,但更多的卻是興奮。
這麼大一隻雞,足夠她填飽肚子,如果熏烤成肉幹還能保存很久,省著點吃的話,未來起碼半個月,她都不用再擔心食物的問題。
許嘉站起身,找了一根藤蔓把雞綁起來,接著她又探手去灌木叢底下摸索。不出意料,雞窩裏臥著一窩蛋,她隨手一摸,起碼有十幾隻。
果然是這樣,許嘉想。
她見過奶奶家孵小雞,老母雞每次孵小雞,都會連著孵上一個月,一刻也不離開巢穴。
天色才黑,剛才那隻野雞卻早早就趴在窩裏,並且在發現許嘉之後,第一反應也不是逃離。
見到這一窩野雞蛋,疑問也便解開了。
許嘉沒有去拿野雞蛋,她用棍子將野雞挑起來,扛在肩頭。這隻野雞太大,起碼有二十幾斤重,她提不動。光是一隻雞就很費力,更別說帶上蛋,她準備明天背背包過來。
這般思索著,她又摘了一把樹葉,蓋住灌木叢底下的野雞窩,還拿一些枯枝壓了。
最後她撿起地上包著絨絲的樹葉,踏著林子裏的微光,順著之前留下的印記,一路返回。
回程的路上,她經過的地方,總是有鳥兒撲淩淩飛起,樹叢裏也傳來慌亂奔走的動靜,似是受到不小的驚嚇。
許嘉微微蹙眉,心下有些憂慮。
以後再想捕獵應該沒這麼容易了,這些動物對她大概有了防備。
這麼想的同時,許嘉又不禁有些疑惑,她不過殺了隻雞,怎麼動物們看她像看洪水猛獸似的?還沒走近就嚇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