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黃昏之下(2 / 3)

枯爪似的手掌亮出五根指頭。

謔!了不得!

不說養不養得起,先說姨娘可是要賣身契的,五個姨娘,少說有一百兩吧。

李婆子聽他們重點說起縣太爺家境,嗬笑一下,神秘莫測道“你們以為光迎人進門呐?”

她往後靠在大槐樹身道:“知道去年縣太爺家死了幾個姨娘嗎?”

眾人悚然:死了?

這是什麼意思?

李婆子一攤手:“進幾個出幾個,這不就扯平了嗎?”

進去是做姨娘。

女人一輩子在後院做了姨娘,自然不能和離。

那還怎麼出?

主家捏著賣身契,無非是被賣了或者送走,要麼直接弄死了事。

大戶人家死一個賣身姨娘還算是事兒嘛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想到一處,過一會兒有個機靈的插諢打科,“李婆子在我家吃了杯酒,說醉話呢。聽聽就行了。大官人家,可是能拿人下大獄的。”

“自然,自然。閑扯淡呢。”

“可不是嘛”

“誰還信了呢。沒人信,沒人信。”

忽有一個揚起脖子,看向不遠處,“那不是村東王二麻子嘛?他怎麼來這處了?”

“王二麻子?可不能叫他來,那是個八字倒鋼槍的趁棘子,命裏帶煞,誰走的近了,小命保不得多久。”

“他家住的那麼遠,來這處作甚!遭瘟人,瞅瞅他弟弟三葉子,小臉天天透著青,指不定也是個短命的。一家人都得叫他克死。”

“別說了。說得多了也晦氣”

王二麻子越走越快,身後那些風言風雨隻要聽不到了,就算了。

一路算是小跑著回了自家的小院子。

弟弟三葉子聽了動靜,走出來遞上一碗水,“二哥,今天怎麼回來這麼遲?”

王二麻子接了水一股腦地喝光,隨手抹了頰邊的水漬,看弟弟消瘦的小臉蛋,腦海中再一次翻湧出先前那些人說的話。

“三葉子,家裏還有米嗎?”

三葉子搖搖頭,“二哥,米沒了但是還有半斤粗麵,做糊糊湯還能吃上幾天。”

王二麻子扭頭看看自己的院子。

隻有半人高的矮牆圈出不大的一塊地,院子裏冷清到連賊都懶得來,家中就一小間簡陋的茅草屋,稍微風大點就能卷走房頂上天。

更不必說鍋碗瓢盆,柴米油鹽。

他眼神落在方才拴住的兔子上,“三葉子,晚上二哥給你燉兔子肉吃。”

三葉子也看著經過一冬後,吃地膘肥肉多、活蹦亂跳、意圖越獄的兔子,咽咽口水,“二哥,還是不吃了。賣給村裏人要麼去鎮上,能換三十個銅板呢。”

三十個銅板都能買兩斤細麵了。細麵太奢侈,就是粗麵都能買五斤,還能富餘三個銅板買個小肉餅子了。

王二麻子垂了視線悶悶點點頭。

這兔子不能吃,家裏也沒有東西養,賣了還能換點錢。

一時又想起村裏人說縣太爺家有多富貴。

家裏的水缸空了,他重新挑起扁擔,提著兩個修補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水桶出門了。

打過水以後還得再走快點,不然沒到家就漏光了。

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趟,才將水缸灌滿。

有他腿高,臉盆圓的水缸是家裏唯一還健全的東西了。

為了防止人偷,所以放在屋子裏。

來來回回,屋子地上都是黑泥。

天一黑,兄弟兩個舍不得燒柴,主要不敢燒,害怕睡得迷蒙,萬一一個火星子蹦出來,整個屋子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