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作難為情地低下頭,“說他對我”
“對我”她話一半,留足了想象的餘地,“他說我已經是他的人。要是我敢嫁給縣太爺,就四處宣揚我的醜事。到時候傳到縣太爺口中,爹爹,咱們都得死!”
“我的老天爺呀!”慶母整個人一軟,猛地栽在地上,捂著臉嚎出聲,“天殺的王二麻子!這個畜生!我好端端的閨女怎麼遇上這樣的”
慶父厲喝道:“你閉嘴!是怕四鄰不知道這件事兒嗎?”
視線一轉,看向已經跪在地上的大閨女,“這件事兒有人證嗎?”
慶脆脆一僵,都這樣她爹還不死心,“沒有人證!”
一咬牙,又補上一道:“他說,他知道我身上哪裏有一顆紅痣。要是敢仗著沒人看見,就說出去。”
大閨女的紅痣是長在大腿內側。
這事慶母自然知道,哪裏還有僥幸心理,衝著丈夫直搖頭,“當家的,不行。那地方騙不了人呀”
慶父扶額閉眼,好半晌說不出話了。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就連手都在隱隱發顫。
眼風一掃卻見門邊有個人影子,一跨步衝出去,將人拽了進來。
慶翹翹已經嚇傻了,眼睛瞪大如銅鈴,被她爹扯進來,手指著地上的慶脆脆,吱哩哇啦地就喊:“那會兒王二麻子找你是因為這件事兒,怪不得你們兩個要哭”
慶父滿腦子糊塗賬,讓她說清楚。
慶翹翹哆嗦一下,將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有她這麼一描補,慶父心裏的八分信成了十分。
看二閨女一臉不知輕重,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你笑什麼?啊,你笑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姐姐的事情村裏人傳開,你以後就嫁不出去了。你這輩子隻能老死在家裏。要麼就跟隔壁那個一樣,做個燈下黑的敞腿貨。”
慶翹翹隻是得意慶脆脆沒了好親事,心想姐姐不行,換她去不就行了。
一巴掌被扇在地上,又聽她爹說了一大通,頓時傻眼。
隔壁的胡娘子做什麼的,她隱約聽過,村裏人背地裏罵了多少的難聽話,她也知道。
她怎麼就成了一個那樣不堪的女人。
淚珠子劈裏啪啦地往下掉,“爹,你不公道。姐姐不能嫁給縣太爺,為什麼不能讓我去?憑什麼她能去享福,我就不能?”
慶父怒極反笑,“翹丫,不是你爹不公道,是你不夠格。你看看你這張臉,門牙大地能啃樹,嘴巴一咧能塞一個鞋拔子進去,再看看你鼻子,你眼睛,你臉蛋,單拿出一個就看不下眼去。”
“你讓縣太爺娶你當姨娘,娶回去幹什麼?鎮宅子嗎?”
有時候慶父看了大小兩個閨女的臉也在想,都是一個老子娘,怎麼一個天仙,一個地妖。
慶翹翹滿臉震驚,比起難以相信說出這樣的話竟然是她爹,更不願意相信自己真的長成她爹說的那樣。
她咧嘴就嚎:“女大十八變,這是娘說的。我一定能變好看!”
慶父看她哭,覺得更醜了,詭異地笑出聲,打破二閨女的幻想:“你娘是騙你的!”
——
“娘!!!”慶翹翹聲嘶力吼。
“我的天老爺呀!”慶母也嚎。
“你永遠不會變好看!!!”慶父也吼。
唯有慶脆脆是屋中最正常的、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牽出兩個梨渦,心說:王二哥,委屈你挨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