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於家老二年後要娶媳婦了,說定了鎮上一家賣酒水人家的閨女,破春四月就辦喜事了。
雜七雜八,慶脆脆唯獨聽了於家的事情,眼神動了動。
因為她娘又說起於家大郎,罵了不少難聽的,說是他不孝順,其實那些爛腸肚的話全是因為於大壯當初做的禍事。
慶翹翹一臉不在意,不過後半程安靜了不少。
慶脆脆扯了她娘的下擺,慶母這才收回話音。她喝了兩杯大閨女拿回來的青紅酒,有些上頭,再加上屋裏屋外都熱鬧,一時憤恨。
正這當口,有人端了冒熱氣的餃子進來,是大女婿。
慶母忙上手接過來,“哎呀,用不著你下廚,好好吃席就行”
王二麻子臉上因為酒意紅彤彤的,“都是自家人,不用分那麼清楚。”
他身後進來是胡燕來的丈夫,正端著醋盤來。
這下又輪到胡娘子一臉惶恐了。
好容易重新坐定,對著這桌上的熱氣騰騰,兩長輩都是笑臉歡喜。
“一年賽一年,正月有福氣,一年有福氣呀。來來來,咱們女人家也碰上一杯。”
熱熱鬧鬧的回娘家宴就在一片團圓的氣氛下結束了。
走前,自然又是被安頓拿這拿那,慶脆脆不推辭,這是長輩送禮,是大吉祥。
回了家的時候,家裏所有人換了正衣裳,恭恭敬敬地給慶家雙親上香燒紙。
慶脆脆將三葉子叫到跟前,手中是八串紅繩子銅板。
每一串都是一百個,有長命百歲的好意頭。
三葉子跪在小紅蒲團上,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
其實他是同輩,用不著行大禮,但慶脆脆知道他這個頭磕得真,和王二麻子對視一眼,便受了禮。
接下來就是給家裏下人的紅錢。
慶脆脆並不小氣,過年前結算了工錢,年後的紅賞錢也不短缺。
每人三十三個銅板,兩雙新鞋子,是實在賞。
兩個王和柳家兄弟同樣笑嗬嗬,尤其是王豐,吉祥話車軲轆似的往出倒。
再接下就是親朋走動。
親戚間慶脆脆隻需要給大房送些常禮,給王豆豆壓歲錢。
倒是收了不少人家的節禮。
最先來的自然是秦家人,兩家住得近,親鄰還是近朋,一家老小來了,辟出來待客的北屋子正好招待。
接下來就是楊厚德家,小劉家,還有佃戶家,去歲送魚的村裏人,很是熱鬧了幾天。
大年下就是這樣,難得有清閑的時候。
農家人這時候隻需要放鬆就好,家裏有兩副葉子牌,還有雙陸,王二麻子在外招待,去年一年曆練,他如今早已不是之前那畏縮小氣的人,大大方方地和村裏人交道往來。慶脆脆就在屋子裏頭和女人們說道。
逢有人問起生意,慶脆脆隻說過了正月再說,不透露別的,但是還會繼續收海貨的消息卻是真的。
如此一連五六天熱鬧,鎮上的鋪子在初六照常開業。
年前囤積的幹貨都是按照每一月的平均走貨量存的,大院背陰處的庫房陰冷幹燥,半分損不曾有。
生意一開業,沒過幾天,柳二便急匆匆地回來了。
他麵上有慌張,顧不上問禮,回稟道:“夫人,鎮上開了好幾家幹貨行,奴去走了幾遍,看那些人賣的東西和咱們鋪子裏的一模一樣,價錢也不高,分走了不少客人。”
這是意料中的事情。
慶脆脆問了不少細節,過後道:“一過正月就是三月天,庫房裏時常盯住,不要味道上出了差錯。你們照常做生意就行,其他我都有成算。”
柳二看她如此鎮定,心中大定。
他生怕耽誤了主家的事情,一路上是小跑回來的。
“那奴先回鎮上了。”
慶脆脆點頭。
她倒是坐得穩當,偶爾去鎮上看看生意、盤賬目,隻等三月開漁的吉利時辰。
但是花溪村的人卻是再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