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稠換好衣服從臥室出來,看到江明和劉小梅在堂屋裏說話。
他們做這種小本生意的人沒什麼機會睡懶覺。
怕吵醒她,夫妻倆說話的聲音很小。
直到江小黑鬧出點動靜,兩人順勢看過去,這才注意到江月稠已經起來了,端個漱口杯站在門口。
劉小梅看她還一嘴的泡沫,頓時嫌棄臉:“你看看你,都大姑娘了,怎麼還這個邋遢樣子。”
江月稠嘴裏都是泡沫,說話含混不清:“這不是在自己家嘛,你們不說出去,那誰能知道啊。”
她低眸看著蹲在腳邊的小黑,“小黑你也別說。”
小黑搖了搖尾巴,像是聽懂了。
江月稠笑了笑。
劉小梅又想說點什麼:“你這丫頭,在外麵注意點形象。”
江月稠應道:“我在外麵可講究了,這十裏八鄉的,都說我長的像我媽呢。”
劉小梅年輕時長的很好看,大名鼎鼎的劉家村一枝花,方圓百裏的好青年把門檻都快踩破了。不過呢,這最後還是“瞎了眼”看上了江明,所以也才有了她。
江明看了個熱鬧,哈哈大笑起來。
然後結結實實地挨了劉小梅一巴掌,“你再笑一聲試試。”
江明立馬噤聲,乖的跟那啥似的。
兩分鍾後,江月稠洗漱完畢從衛生間出來。
劉小梅手裏拿著一頂帽子,非要江明戴上,說早上天氣冷。
江明才不想戴這瓜皮帽,兩人拉扯許久。
最後不出意料,還是江明妥協了。他邊戴帽子,邊憤憤地頂了兩句嘴。
眼看他要挨劉小梅的罵,江月稠喊了聲:“爸,等我一會兒,待會跟你一起去菜市場。”
“你跟你爸一起幹什麼?菜市場又髒又亂的,是什麼好地方嗎?”劉小梅的注意力被岔了開來。
“去看看唄,好長時間沒跟你們去了。”江月稠走到劉小梅身邊,嗅到一股淡淡柔柔的雪花膏味,忍不住問了句,“媽,我給你買的那套水乳,你用了沒?”
劉小梅低頭去解腰上的圍裙:“我用不慣,下次別買了,浪費錢。”
江月稠看她,五十出頭的年紀,歲月有些不饒人,眼角有好些細紋了,皮膚也粗糙了許多。好在這幾年家裏情況好很多,劉小梅也有心情去染了個頭。藏住了那半頭的白發,一時顯得精神許多。
“我煮了南瓜粥,給你盛點,吃完了再去。”劉小梅說。
熱氣騰騰的一碗,南瓜的清甜恰到好處。
沒有任何添加劑,味道樸實真誠。隻有家裏才會有這樣的味道。
十分鍾後。
電動三輪倒車聲音響起,江小黑湊熱鬧叫了兩聲。
劉小梅在後麵囑咐:“路上慢點啊!”
江明應了聲:“知道了。”
轉過頭,小聲跟江月稠道:“你看你媽囉不囉嗦。”
江月稠立馬就把他賣了,回過頭說:“小梅啊,你老公說你囉嗦欸!”
江明:“……”
劉小梅上來推了一下他的頭,江月稠看著直樂。
很久沒和江明一起去市場進貨了,江月稠一時間還有點興奮。
“爸,我們待會去買個海棠糕吧。”
市場外邊有家賣海棠糕的,江明以前總給她買。
她後來沒有吃過比那更香的海棠糕。
“海棠糕不在那裏了,搬到後街去了。”江明說。
“為什麼搬啊?它生意不是很好嗎?”江月稠不解。
“長租子了。”江明說。
“……”
說話的功夫,一個人影躥到車前,跟碰瓷似的,差點撞到他們的車。
得虧江明注意力集中。
他定睛一瞧,是王氏食雜店家的兒子。
江明語重心長:“阿斌呐,你這走路看著點兒,還有你這大清早的是要去哪兒?”
阿斌看了他們一眼,不過什麼也沒解釋,後麵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是他爹。
阿斌拔腿跑得更快。
江月稠都沒看仔細,這道黑影便紮進了光影洪流中。
王家成跑得快累昏過去,“死……死崽種!又在家裏……偷……偷老子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