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六個小時,司玉衡的手發炎了,疼得厲害。
時間還早,昨夜出了身粘稠的汗,司玉衡也不管手上的傷,在霧蒙蒙的早上衝冷水澡。
清醒了,疼痛也清晰了。
圓潤的水珠從發梢滴落,珊瑚絨的毛巾蓋在發頂,司玉衡獨自坐在窗前,看不透濃霧後麵的景象。
晨鳥啁啾,撲棱著翅膀。司玉衡的視線沒有一個明確的著落點,腦海裏複盤進入這個世界五個月來發生的事,如今天也涼了,萬物凋零,著實煞風景。
“哢嚓——”門把手轉動兩下。
司玉衡回過頭,隻見仍穿著杏色交領睡衣的時山水提著醫藥箱進來。
“跟誰學的習慣,不敲門,也不等開門就進門了。”司玉衡說著話覷著時山水的神情。
時山水風雨不動,自顧自把藥箱放在桌上,說:“聽見你開了浴室的花灑,過來給你換藥。”
這兩間屋子的隔音效果一定是最差的。
垂在身側的手背上傷口大大咧咧地張著嘴,司玉衡向前兩步,坐到床上,自然地把手遞到時山水的身前。
時山水半跪在地毯上,低垂雙眸,先用棉花細致地擦去傷口上的血水。
從上往下的角度,是司玉衡最喜歡的角度,對方有一點小動作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時山水高挺小巧的鼻梁顯得薄情,唇線緊抿,剛起來未施粉黛,膚白,貌美,卷翹的睫毛下沒有半點溫柔。
司玉衡出了神,瞧著時山水的眉眼格外熟悉,卻無法從記憶裏搜索出相關的信息。可能,美人都有共同之處。
也罷,時山水不記得她,她記得也行。
司玉衡把手無意伸回來,時山水正要倒消毒水,這下子半瓶消毒水全都倒在司玉衡的膝蓋上。
時山水麵露不喜地地看司玉衡。
那人傾身上前,把時山水從地上撈起來,抱著她的腰,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想,要你。”
時山水低眸和她四眼相對,無情地說:“一邊想著全身而退,一邊還想占點便宜,司玉衡,你想得真好。”
一晚上過去了,還在為司玉衡要離開的事情耿耿於懷。
司玉衡綻開笑容:“也對,想得太美,光想著占時管家的好處了。”
時山水沉默半晌,單手解開司玉衡的浴袍,玉手摸到平坦的腰腹上:“走都走了,這副身子給我吧。”
司玉衡:“也行。”
說著,閉眼等細密的吻落下來。時山水環住她的脖子,片刻把人壓倒在床。
窗外濃霧漸漸散去,朝陽露出火紅的麵孔。
時山水光腳站在床邊,小腿的肌肉被捏到泛酸,她從容不迫地把睡衣穿回去,側過身。
“林鳶那邊沒處理幹淨,她嘴碎,等會一起出門。”
司玉衡臉埋在枕頭裏,悶聲悶氣地回答:“太忙把她遺漏了。我換件衣服吧。”
時山水瞥到桌上無序的消毒棉簽,喉結上下滑動:“手上的傷自己處理。”
司玉衡坐起身,光滑的背上有兩道抓痕:“好的。”
換上款式寬鬆的黑色西裝,兩人和夢惠貞打了聲招呼,便坐著同一輛車出門。
來的也是時候,林鳶這會兒正在大張旗鼓地開記者招待會,路上時山水還說她會蹦躂,這點事也要找記者說。
化妝間的燈光閃耀奪目,林鳶重形象,在招待會開始之前,美美地用著奢侈的高昂化妝品,在私人間裏補妝。
偏暗的紅色覆在她的唇上,她翹起小拇指,滿意地勾勒一遍。
小木門忽地被撞開,林鳶嚇得一抖,抹花了口紅,待看清來人她不屑地冷笑。
“是你們啊,合計把蒼哥扳倒了是不是很得意,可是也得意不了幾分鍾了,等等我就和所有人說,你,司玉衡,不過是個冒牌貨。”
司玉衡反手把門關上,坐到林鳶旁邊的化妝台上。
“林鳶,你是真傻還是想拖人下水。我的身份是假,但你做的事情是真的,你跟在蒼哥身邊這麼多年,手腳能幹淨到哪裏去。”
時山水站在門後,遠遠觀望。
林鳶臉色不太好看,反駁:“你不要血口噴人。”
司玉衡隨手拿起桌上的口紅:“林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企業了,獨生女出點醜聞,傷害大還是小?”
她在引導林鳶思考,最好是林鳶自己鑽出死胡同。
“我記得你小叔性情暴躁,你爸爸不管你,他管還是不管?”
“我這裏有很多證據,隻要你同意,現在就發到他的郵箱,你看好不好?”
林鳶胸脯起伏的幅度很大,咬牙問:“說吧,想要什麼條件。”
時山水的聲音忽然傳過來:“把嘴閉好,也不要喝酒誤事,說了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