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在獨自醞釀,又在夜深人靜結束。
在外奔波一天,回到時家已是清月宛如鉤的時辰,今晚日期特殊,白日裏忙碌的傭人全部放假回家了,因而矗立在玫瑰花田的別墅裏外漆黑,尋不到一絲一毫的生機。
寶藍色的跑車開著刺目的車燈,闖進寂靜別墅,車燈將別墅牆體照得慘白,猶如鬼麵。
兩個女人分別從兩邊下車,身姿嫋娜,麵容沉靜,一人擅長伺機而動,一人適合長期蟄伏。美目上下轉動,掃一眼麵前的別致建築物,司玉衡骨子裏的警惕莫名蘇醒。
今晚應該安靜,但不該靜如死物。
“怎麼了?”
時山水察覺到她眸底有異樣,細長的眸子瞥過去。
“不是我多心,我感覺今晚會是一個不尋常的夜晚,都到家了,別出幺蛾子就好。”
司玉衡說完,先行踏進鐵門,身後的時山水停了半秒,緊隨上來。
打開門,司玉衡摸到門邊的開關,“啪嗒”按下,屋裏仍舊伸手不見五指。司玉衡隨即挺直腰肢,跟隨記憶撿起掛在一邊的雨傘,雨傘把手又細又脆,把安全感降至最低。
“把手機的燈打開。”
時山水依言照做,微弱的燈光隻能照亮一小片區域,她敏銳地看見光潔的地麵上印著帶著泥漿的腳印。
司玉衡的直覺沒錯,有人趁機摸進時家,潛伏在裏麵。
“早知道就應該擒賊先擒王,也省得現在撿個麻煩。”
聽完,時山水瞬間明白她話裏所指對象是何人。
時山水:“先退出去,叫人解決。”
窮途末路之徒,很難猜到對方的手段,姑且猜一猜,大抵與玉石俱焚脫不了幹係。
司玉衡是個賭徒,也拿過自己的生命當賭注,這種事發生過太多次,有沒有勝算她都會背水一戰,今晚有些不一樣,她往後撤步,聽從時山水的安排。
事情也不是由她們說了算,剛有撤離的念頭,一陣冷風劈向司玉衡的麵門,她舉起傘柄去擋,換來的是黑色大傘被攔腰截斷。
黑暗中一雙狡黠的眼睛熠熠閃光,開口時嗓子如同含著沙子。
“這就走了,不招待一下客人?”
矮小男人手裏拿著廚房的菜刀,身後的窗簾還在顫動,司玉衡暗暗埋怨自己大意,同時拽住時山水的肩膀,把她扯到背後。
“蒼哥不是忙著逃命,怎麼上這來了?”
時山水脊背都繃直了,咬緊皓齒,望著司玉衡直立的長身。
蒼哥臉上的麵具襯得他像深夜出沒的鬼魅,幹癟的嘴唇開開合合:“時家別院都這麼大,難道你住進來就不想出去了。”
司玉衡快速看了眼手上的斷傘,冷冷地說:“可惜不是你的東西。”
“司玉衡,我不快活,你也別想好過。”
同時,司玉衡喊道:“出去。”這話單單說給時山水聽。
蒼哥舉刀再次劈過來,他動作靈敏,招式隨意狠毒,刀刀向著司玉衡的腰腹,勢要把這人斬成兩段。
許久沒活動筋骨,司玉衡剛開始的動作稍顯笨拙,等她能應付,時山水結束猶豫,轉身奔向門外,果斷撥通警察局電話。
形如猴子的男人入了魔,揮刀亂砍,一刀砍在飯廳的桌子上,用力□□,帶出無數木渣,在稀薄的月光下飛得到處都是。
司玉衡躲閃的過程中抱起一個魚缸,連思索的餘地也沒留給自己,把五彩斑斕的球形容器砸向蒼哥的臉。
蒼哥低估了她凶狠的程度,差點沒躲過魚缸。
司玉衡順手拿起牆上的古董寶劍,沉甸甸的手感安撫著她瘋狂跳動的心跳,她額頭上布滿細汗,眼眸裏又是興奮又是必勝的淩厲:“看來,隻有我是破釜沉舟。”
門外月光淒冷,時山指甲陷進掌心,整個人如墜深井,手臂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大廳裏,司玉衡手持長劍,劍尖在大理石地板上帶起一串火花。
被趕出來的那一刻時山水就知道,司玉衡嫌她礙事,她看出來,司玉衡快要失去理智,隻怕局勢不妙,時山水不願坐以待斃,邁步向前。
兩道白光卻在這時照進時家,時山水眸子瞪大,轉頭便看見了夢惠貞的車。
不。她回來的不是時候。
隻要那個男人開口,夢惠貞會知道整件事的真相。
司玉衡扭頭見到夢惠貞越來越靠近的車身,果斷把門關上,讓客廳重新陷入黑暗。
門內的打鬥被紅漆大門隔開,時山水閉眼提著一口氣,轉身阻攔那輛白車。
“做個交易吧,你現在停手,我可以護送你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