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恍若隔世(1 / 3)

溫璟瀟泡得一手好茶,徐晚吟吃了茶,頭腦越來越清醒。

前世這個時候邊疆確實起了暴-亂,後來也是沈珩前去平定,可她也因此受了重傷,回來的時候幾次都掙紮在死亡邊緣。

徐晚吟心裏有了個堅定的主意。

溫璟瀟在煮茶,望著滾燙的開水若有所思,徐晚吟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世子爺,你……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周明清。”

溫璟瀟轉動了一下眼珠,淺笑:“是。”

他總要自己查明真相,隻是沒想到真相比從徐晚吟那兒聽到的還要殘酷百倍,當今皇帝李修,利用了自己的父親,可憐他那年老的父親,征戰一輩子,被自己守護的摯友害成了殘廢。

周明清被找到的時候混在乞丐堆裏,蓬頭垢麵慘不忍睹,他半張臉都被砍得殘缺,不是喬裝打扮,而是真正的毀容了,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活下去。

溫璟瀟聽了一夜的往事,是慎王李謙的往事,也是睿王李修的往事,李修騙慎王謀反,騙勇安王溫澄入獵場,他拿到了皇位又懼怕溫澄的實力,所以他要留著溫澄,但不是完整的溫澄。

那一夜的風雪比落花還安靜,恰如今晚。

徐晚吟手指摩擦著茶盞邊緣,這些真相永遠撕心裂肺,像她上一世收到沈珩的信一樣。

慘死與苟活,皆讓人不適。

可那又如何呢?

徐晚吟失笑,抬臉道:“世子爺,還需你幫我做一件事。”

沈珩在第二日便要策馬去南疆,明堂上李修絲毫沒有要給一絲兵力的意思,她跪在堂下膝蓋發涼,卻也隻能磕頭應承。

“臣願去邊疆,守護北齊!”

沈珩走的時候徐晚吟不在,她摸著馬背上的紅蓮馬具若有所思。

花朝看她一眼,低聲說:“將軍,屬下去請徐大小姐來?”

沈珩站在光亮下仰頭,利落地翻身上馬,“算了,她定要哭得傷心,越看……”

越是舍不得。

沈珩瞧著沈府殘敗不堪的匾額,頭也沒回地拉起韁繩往前去。

馬蹄踏出城門時,溫璟瀟的馬車頂落滿了枯葉,沈珩紅衣如火,發絲飛揚,她拉停胯-下的白馬,馬蹄噠噠繞著,道:“世子爺,你在這做什麼?”

溫璟瀟修長的手指撩開馬車幕簾,桃花眼帶了笑意:“陛下有旨意,本世子攜兵與你一同前往南疆平定叛亂,沈將軍可要看看聖旨?”

沈珩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凝視他,琥珀色的眼珠平靜如水,她淡漠地收回視線,說:“不必了,世子爺既然敢說自然不會有假,隻是邊關辛苦,世子爺多注意身子。”

她說完便策馬揚長而去,唯留下飛揚的塵土。

溫璟瀟蓋下幕簾,對身後的人道:“沈小將軍似乎不大喜歡本世子。”

徐晚吟靠著車壁吃了一塊芙蓉糕,說道:“她除了我,誰都不喜歡。”

溫璟瀟哼笑一聲:“大小姐很自信。”

“當然。”徐晚吟笑意漣漣,“她可是沈珩。”

溫璟瀟把玩著腰間精致的玉佩,說:“既然如此,為何偏偏要隱瞞她?”

徐晚吟圓潤的雙眸靜靜看他的動作,說:“你知道我為何選擇你嗎?不止是因為你該坐上那位置,最大的原因是因為沈珩的忠,忠良永遠不會謀反,她守護北齊,必不會願意因為那樣一個位置而陷北齊子民於不義,沈家與徐家要存在北齊,就不能讓李修來坐這個龍椅,可沈珩一定不會願意,我便需要一把劍。”

這劍便是溫璟瀟,看起來徐晚吟像是在扶持他上位,實際上他隻是她手裏的利刃,她需要一把沾染血腥的武器,將北齊高高在上的朝堂斬殺。

她直呼當今聖上的名諱,溫璟瀟帶著欽佩的目光瞧她:“本世子第一次被人利用得心甘情願,竟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你的意思,也就是沈珩不願意坐上這把椅子,否則本世子壓根沒有這樣的機會,是嗎?”

徐晚吟迎上他的目光,坦坦蕩蕩:“是。”

“沈珩如此忠誠,你為何確信她能助本世子?”

假如他踏上那腥風血雨的台階,沈珩這樣的,不會死守在城內嗎?

溫璟瀟不解。

徐晚吟手指繞著發梢,說道:“因為有我。”

“你?”他撐起下顎,很是好奇:“你的能力本世子見識到了,可也是你說的,沈珩永遠忠誠。”

馬車搖晃,徐晚吟發間步搖也隨著顛簸晃悠,她耳上還帶了一對翠綠的耳墜,被她用手撥弄著:“我是那個改變她的劫,她跨不過去的,但現在不是時候,你們需要敵對,沈珩此時沒有權在手才最安全,沈珩的忠是因為她純粹,可若是沾染人間煙火,她便會動搖。”

誰能過情關?便是聖人也知人間疾苦,愛別離與怨長久,求不得與放不下。

溫璟瀟說:“你要犧牲你自己?完成大義?”

徐晚吟聽了嗤笑一聲:“我沒有什麼大義,為何是犧牲而不是成全?我要守著沈珩的忠,便要先推翻她現下的忠,她可以永遠純粹忠誠,但不可以忠給李修,他不配。”

不止李修不配,李修的血脈都不配,所以是溫璟瀟,必須要是溫璟瀟。

這很矛盾,可溫璟瀟聽懂了:“你便如此心悅她?”

馬蹄與鈴鐺聲,聲聲入耳,徐婉吟如此堅定,聽著城郊外的長風戚戚,她說。

“我愛她。”

三個字被風吹散,又聚集。

“我很愛她。”

她如此直白,這樣的話語在舌尖彌散開不過輕而易舉的事情,她涅槃歸來,再也不會隱藏自己那一份情誼。

溫璟瀟久久沒能從震驚裏緩神,他慢慢道:“從前我覺得深閨女子目光短淺,原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