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隨意的往桌上一指,“有你的信。”田寧渾渾噩噩的拿起信回了屋,一拆開,裏麵是嶄新的二十塊錢。
田寧恢複了神采,立馬把錢塞進口袋,這才開始看那封信,看完隨意的按照池州的意思把信給燒了,廢物,田寧撇了撇嘴,就這點錢,頂什麼用。
看著池遲空洞的眼神,程長夜歎了口氣,招了路邊的小孩過來,從兜裏掏出顆糖,“鐵牛,你去知青點告訴他們一聲,今天池知青不回去住了,知道了嗎?”
小孩接過糖歡天喜地的去了,程長夜這才扶著池遲坐上車,往村尾去了。
今天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池遲又這個樣子,程長夜不想擾了奶奶的清淨,拉著池遲進了地主家房子。
程奶奶在這邊藏了不少東西,程長夜翻出一床鋪蓋,找了間靠裏的屋,把床上灑掃幹淨,這才起身往廚房裏走去。
看著程長夜起身,池遲立馬跟了上來,眼裏滿是惶恐,程長夜心疼的歎了口氣,伸手拉著他。
程長夜翻箱倒櫃的找出一根紅繩,分別綁在他倆的手腕上,“別怕,你一動這紅繩我就能感受到,坐在這看我幹活,好不好。”池遲沉默的點了點頭。那根紅繩像是能把程長夜的溫度也傳了過來,池遲隻覺得一股暖流從手腕上爬了上來。
安撫著池遲坐在廚房的小凳子上,程長夜在廚房裏點了好幾盞燈,照的透亮透亮。
上次曬場兩人還要說去抓螃蟹,後來不了了之,今天程長夜特意去河裏,沒抓到螃蟹但抓了不少蝦,養在桶裏。隻等著池遲做完衣服給他做飯。誰成想。
程長夜舀了麵粉出來和麵的動作不由頓了頓,今天一下午池遲安靜的過分,他放下舀麵的碗,從櫥櫃裏找出一袋紅糖,熱熱的衝好倒進碗裏。
池遲低著頭,直到熱乎乎的碗邊碰上他的臉,池遲這才像是從噩夢裏被拉了回來一樣。
看著池遲一小口一小口抱著碗喝紅糖水,程長夜這才把蝦子撈出來洗淨,把蝦仁去蝦線剁成細細的肉餡,撒了調料入味,一個個餛飩白白胖胖的立在案板上,等水開一下,食物的香氣充盈了整個廚房。
一碗熱滾滾的蝦肉餛飩足矣撫慰所有的恐懼。
池遲實在是嚇狠了,他從來沒見過死亡,何況是以這樣慘烈的方式。他瘋狂的往嘴裏塞著餛飩,程長夜知道這是他發泄心中恐懼的方式,也不製止。隻是心疼的望著他。
吃完飯,看著程長夜把碗一一洗好,池遲不敢去外邊的院子,程長夜就拉著池遲回了屋。
在屋裏溜達夠消了消食,兩人並肩躺在床上,看著池遲怎麼也睡不著,程長夜開口安慰,“你別害怕,我陪著你。”
池遲瞪大了眼睛望著房頂,摸著那根紅繩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前兩天去,去崔大家,聽見有什麼東西掉的聲音了。”他的聲音開始變得哽咽。程長夜側著身摸著池遲的頭發按在懷裏。
“我被他含糊了兩句,就沒多問。”
池遲的眼淚噴湧而出,直接沾濕了程長夜的胸膛,“我為什麼沒多問一句。”
“不是你的錯。”程長夜一下一下撫著池遲的背,不斷的安慰著。他以為池遲今天隻是被嚇壞了,他不知道,池遲被這樣的愧疚壓著,不斷的自責著自己。
“如果,如果我多問了一句。事情就不會這樣了。”
程長夜一下一下摸著池遲的頭發。“不是的,和你沒關係,是崔大幹的,和你無關,不是你的錯。”
直到池遲哭的脫力睡了過去,程長夜也沒放開池遲。
“睡吧,別怕。不是你的錯。”程長夜湊在池遲的耳邊不停的安慰,確定池遲睡著了才停下。
“別,你別過來。”
“救命,你別殺我,別,程長夜,程長夜救命。”
“阿明哥哥。救我。”
半夜,程長夜被池遲的呼救聲喚醒,池遲不知什麼時候一個人滾在了床邊,半個身子懸空著,紅繩從他的手腕上脫落了下來,程長夜連忙把他攬回懷裏,池遲眼睛緊閉,眼淚濡濕了半張臉,整個人陷入了噩夢當中。
“別怕,我在,我來救你。”池遲緊緊埋在程長夜的懷裏,溫暖的胸膛像是一汪溫泉洗去了池遲所有的恐懼,隨著他一聲聲的安撫這才恢複平靜。
看著池遲安穩的睡顏,程長夜忍不住伸出手,撥了撥他細軟的頭發,悄悄的在池遲的額頭上吻了一下,不帶一絲曖昧,反而是守護,“你別怕我永遠會守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