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萃在三人麵前脫了上衣，露出單薄的上身，因為下鄉之後經常挨餓，他的肋骨根根突出印在皮膚上。
他的皮膚依然很白很嫩，如果他真像舉報信上所說，和徐逸誠在草叢裏打滾，身上肯定會留下劃痕。
但他身上什麼都沒有。
至此，村長和婦女主任都默認舉報信上所說大概是群眾錯看，聞萃與徐逸誠是清白的。
雷霆雙手抱胸站在旁邊，眉頭不自覺又揪成一團。
太瘦了，難怪沒有力氣。
接下來雷霆跟著他進到屏風後麵，檢查他的下身。
聞萃脫下褲子。
他的腿上還纏著昨晚洗完澡後新換的紗布，是雷霆親手纏上去的。
紗布放久了，邊緣有些微微發黃，對比之下顯得聞萃的腿格外白，腳腕透出些發紫的血管。
腿上當然也沒有痕跡。
雷霆怎麼可能不知道，昨晚他們一直待在一起，最後還是他親自將聞萃送回宿舍。
大可以到此為止。
但看著聞萃雙手抓住內褲邊緣緩緩往下脫時，他沒有喊停。
＊＊＊
兩人從屏風後麵出來，麵色都有些潮紅。
村長到底還有些臉皮薄，旁邊的婦女主任卻見多了場麵，樂嗬嗬地問：“雷書記，沒問題吧？”
雷霆沉默頷首，“草叢風波”這才徹底告一段落。
村長擺正了臉色：“既然如此，之後我會在村裏布告欄貼出澄清文件，還徐知青和聞知青清白，也希望聞知青能原諒我們對你的冒犯。”
聞萃擺手：“這就是你們的工作，我明白的。”
最終三人商議決定，分別給徐逸誠和聞萃三張餐券作為補償。
村長和婦女主任還要去處理剛剛抓到的小偷，和幕天電影結束後偷摸婦女屁股的流氓，急匆匆又走了。
聞萃看著還站在原地的雷霆：“你不用去忙嗎？”
“不用。”
這個房間原來是村裏的衛生所，後來醫生護士多了，就新建了單獨的小樓。
雷霆彎腰從櫃子裏拿出藥箱，示意他坐下。
聞萃撩起褲腿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吧。”
雷霆再次半跪在他麵前：“你纏不緊。”
他這麼說，聞萃隻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服務。
傷口中心結痂，周圍已經長出了粉紅的嫩肉，藥粉敷上去也不再又癢又痛了。
雷霆的手掌很大，能直接握住聞萃的腳踝，他單手就能將紗布纏得很整齊。
聞萃垂著頭仔細注視著他的動作，不期然同突然抬頭的雷霆對視。
他說：“我的工作就是照顧好下鄉的知青，確保他們有好好地跟黨走，為國家做貢獻。”
他的視線中隻有聞萃一人，漆黑的瞳孔毫不閃躲，像是能將人吸進去。
專注到令聞萃產生了錯覺，錯覺那個“知青”其實就隻是在說他聞萃一人而已。
“好了。”
雷霆鬆開他的腿，站起身來將藥箱收拾放好。
聞萃猛地從那不知名的氛圍中掙脫出來，心中竟然有些悵然若失。
雷霆下一句話立刻將他分散的注意力全部拉回。
他問：“你為什麼要撒謊？”
聞萃抿了抿唇：“因為……同情。”
“我不想看見兩個相愛的人，因為他們的愛離經叛道就被判處死刑。”
在被信徒拋棄時，聞萃一度覺得自己是憎恨人類的，所以他能使出各種手段刷江鶴亭的黑化值，不顧及他黑化後是否會毀滅世界。
但對於賀東霆，聞萃的感受又有不同，或許是因為失去了神格，他再次產生了喜愛與不舍的情緒，但那也隻是對賀東霆這個個體而已。
直到遇見贏停，在人世間停留百年，體會到愛為何物。
因為贏停愛著人類，所以聞萃會為了他而保護人類，因為贏停給了他過多的愛，被愛滋養的他也有餘力對人類的不幸生出了同情心。
愛屋及烏，不過如此。
雷霆像是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
聞萃反問：“那你呢，你為什麼要撒謊？”
“……”雷霆偏過頭，聲音中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戰爭中死去的人，是為了活著的人能夠自由且有自尊
地活著而衝鋒的，被他們守護的每個生命都應該受到公正的對待。”
公正。
聞萃輕聲道：“所以你認為，喜歡同性的人不是罪人。”
雷霆隻答：“我的戰友中也有同性戀人，他們……很偉大。”
雷霆右手背在身後緊握成拳，掌心已經捏出了濕滑的汗：“你會覺得我很奇怪嗎？”
“不。”聞萃笑著看他，“當然不，我覺得你說得很好很對，如果能成為你的愛人，會很幸福。”
雷霆緩緩地眨眼，臉上突兀地泛起紅潮。
“你……”
雷霆想追問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暗示？挑逗？
然而聞萃卻又像風一樣從他指尖溜走了，隻在離開之前伸手摸了摸他頸間的薄汗。
於是雷霆的脖子也紅了個徹底。
＊＊＊
澄清文件很快貼在了布告欄上。
在它旁邊還有兩紙文書，寫著被判盜竊罪與流氓罪的兩人之淒慘下場。
從田間回來的聞萃迎麵正碰上站在布告欄前的李清光。
李清光很久沒去知青宿舍叫早了，聞萃也很少見他和徐逸誠在一起，不知道是為了避嫌還是兩人因為這事已經分手了。
李清光轉身，看到聞萃時明顯一怔，握著竹籃的手狠狠收緊，有些蒼白的嘴唇怯懦地動了動，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
係統提示他的悔恨值有所上升。
聞萃筆直從他身邊經過，並不打算多做什麼。
那天從村委會回知青宿舍的路上，聞萃碰見了徐逸誠，他愧疚而真誠地和聞萃說了很多。
說了他和李清光不吵不相識，說起來聞萃也算是他倆的半個媒人，因為他們第一次吵架就是因為聞萃。
能看得出，徐逸誠雖然也害怕，但他愛李清光勝過愛自己，被審訊時才能頂住壓力什麼都不說。
但李清光怕了，他的愛情瞬間就被損耗一空。
說到底，他還是更愛自己。
像他這樣的人，以後多的是後悔的時候。
地活著而衝鋒的，被他們守護的每個生命都應該受到公正的對待。”
公正。
聞萃輕聲道：“所以你認為，喜歡同性的人不是罪人。”
雷霆隻答：“我的戰友中也有同性戀人，他們……很偉大。”
雷霆右手背在身後緊握成拳，掌心已經捏出了濕滑的汗：“你會覺得我很奇怪嗎？”
“不。”聞萃笑著看他，“當然不，我覺得你說得很好很對，如果能成為你的愛人，會很幸福。”
雷霆緩緩地眨眼，臉上突兀地泛起紅潮。
“你……”
雷霆想追問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暗示？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