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妨礙?”
青梵試探地問一聲,得到的,是亞特拉斯無言的一個重重點頭。
“那……是因為修是聯盟監察總長,職責跟‘梵恩’相衝突?”
“不,雖然讓很多人頭痛牙癢,但我們不傷害聯盟利益根本,相反,通常是有益,甚至大益。”
“我們玩得太凶,身為政府官員,可能產生道義情理國法上的矛盾?”
“不,‘梵恩’所有行動都有充分的分析論證,就法律這一方麵,聯盟政府抓不到我們半點漏洞。”
“那就是因為修的道德潔癖,想法不一定跟我們合拍,所以可能在言行加以阻礙?”
“道德潔癖不過是道德潔癖而已,本身和政治人物的身分並不矛盾,在了解目的的前提下,我不認為利爾斯會格外介意具體的手段。”
“情人的話彼此很少秘密,讓一個‘外人’一下子太過了解‘梵恩’內部情況,會對你們所有人的心理造成很大壓力?”
“秘密就是要被了解知悉的,我們從來沒有指望通過限定接觸人員這種最愚笨的手段來防止所謂泄密。而說到心理壓力,宙斯珀,你以為我們都是什麼人,會被一個二十歲才滿的小毛頭造成心理上的負擔?”
“修會占用掉我大部分的時間,讓我把正事忘個精光,實驗室和基地的建設都拋到腦後?”
“你這沒心沒肺的小鬼本來就不把實驗室和基地當成正事,除非被迫綁在基地,樂意花在這上麵的時間平均下來每天不比眨一下眼睛的多——從你第一次偷駕走‘魔星號’,大家就認清了這一點;就算沒有情人,你光惦記吃飯睡覺玩也能把‘梵恩’的事情徹底擠到海角天涯。”
明白地感覺到亞特拉斯回答越來越冷,諷刺也越來越尖銳,青梵忍不住縮一縮頭。“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如果一定要說我的不負責任是‘梵恩’的不定時炸彈,大家希望我主導的‘梵恩’模式持續長久,那麼所謂的大妨礙……就是修不是女人,生不出後代繼續這樣的共犯關係?”
少年一本正經分析加求證的表情,讓亞特拉斯嘴角抽搐再抽搐:“基因之類的事情交給伊西爾多就好——他都能讓狗長了翅膀飛上天,兩個男人要個共同的後代又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終於忍不住一把拎過青梵,“我說宙斯珀,你是真不懂,還是專心要跟我裝傻充愣頑固到底?!兜兜轉轉磨磨蹭蹭,言語含糊詞不及意,說了半天就是不肯正麵現實、自己提出真正的重點——這樣下去,哪裏還是‘梵恩’的那個宙斯珀!你以為還有誰肯承認你就是君青梵、我們的首領共犯!”
“亞德……你是說,你們,會不承認我?”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大概就會這樣。”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亞特拉斯隨即緩緩鬆開拎住青梵領口的手,“你變弱了,青梵——變得會爭辯,會抗議,會請求和爭取別人的支持,會參考別人的態度意見,卻不會像從前那樣,命令我凡是你的決定就必須服從和接受了。如果僅僅作為宙斯珀個人,或許影響並不會有多大;但如果是作為駕馭整個青帝和羽翼的君青梵,這樣的你,一定會遇到很多麻煩,難以想象的問題的……”
亞特拉斯的語氣讓少年表情緩緩變化,一雙紫眸在雪夜中顯得幽遠深沉:“亞德,你認為,我是變弱了?因為修伊司所以變弱了?”
“也許……問題不在於情人是誰,而是情人這一存在的本身,讓原本一些不曾顯露的問題浮出了水麵。”轉過頭,亞特拉斯向青梵微微笑一笑,“是第一次這麼顧忌一個人吧,宙斯珀——隱瞞遊戲裏的特殊屬性,也隱瞞現實中的特殊身份;懷疑自己感情的性質,也懷疑對方感情的誠意;想要避免個人之外的影響關聯,又不能不借助這些影響關聯拉近兩個人的距離……你是真正的患得患失,盡管什麼都清楚,卻沒有足夠的勇氣嚐試;你願意讓自己受委屈,為了別人而壓製本性,隻為了把時間定格在這一刻,因為你害怕太多問題驟然堆到麵前,疲於應付的漫長過程裏逐漸失掉最初的熱愛之心。這些都影響到了你其他的心意決斷,而在言行裏表露了出來——宙斯珀,感情的軟弱也是軟弱,而軟弱的人是領導不了‘梵恩’的,你……懂我的意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