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章(1 / 2)

當然他們離得近,也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似乎更近了,真的近了;她突然呆住,頭腦空白,欲聾欲啞。不僅沒有倒退,甚且在等著他親上來——忽然有聲音大喊:“殺!”——有人爬樓太久了不耐煩。聲控燈一層層驚跳起來,大徹大亮。她猛一抬眼,他又站直了在她眼前。頭頂燈不停地閃。真疑心剛剛那是夢。

“那個,我回去了。”頌祺四顧著說。

“嗯。”顧井儀別開眼,顯然是不自在。他心裏直罵。“再見。”

頌祺一陣風回到江家,關上門。不可思議。剛剛她竟然!江美茹在客廳奔流不息地走,見到江爸爸,她總是太熾熱了——何況這次她在江家立了大功。

剛剛盤查家裏發現沒丟東西,江美茹臉色尚算和悅,對頌祺說:“你媽要你給她回電話。”

這話一出,甩她一巴掌。頌祺直接愣在地上,冰涼。著急。害怕。接了手機走進臥室,一個個按鍵下去,電流每響一下仿佛紮她的血。江美茹不會跟黃琴夢說了什麼吧?冰涼。著急。害怕。

電話接通了,黃琴夢懶懶“喂”了一聲,句落如一塊塊白瓷磚:“幹嘛去了?現在才回電話。”

頌祺回:“電梯維修,爬樓上來的。”

黃琴夢問最近有沒有月考,不要這樣不要那樣一連串的祈使句。頌祺隻是漫應。黃琴夢忽然惱了,說:“你江阿姨說你最近跟鄰居家一個男孩子走很近,我問你,有沒有這話?”頌祺想說拜托那隻是同班同學,又同一個小區,稍近些不是很正常?一定是江美茹斷章取義。

但想了想,轉而說:“上次也是這樣。我跟別人說幾句話就是走太近。江沐常夜不歸宿,她卻不知道為什麼?”

黃琴夢冷笑:“我看江美茹是嫉妒到發瘋了!我說你沒這膽子。她不信,原來是江沐戀愛了!現在這些小男生什麼幹不出來,全靠一張嘴,反正他們一走就完了。也是你江阿姨蠢,要是我,非找他父母要個說法,搞對象的都是那些不學好的,他們的父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隻管生兒子不管教育——我就受不了國內這點,男人靠壓榨女人豢養性自卑!”

話是論江沐,但也有威脅自己的意思,反正她可隨時放棄供養她。頌祺想其實她不用說這麼多,光是說要上門找人家父母就足夠羞辱,也足夠不堪了。

“還有那個何嘉,自己考不上大學就耽誤別人——我不是說不讓你交朋友,那也要看交怎樣的朋友,值不值得交。”

最後,她高昂地宣布:“我最近要回趟國,就是這幾天的事。”

“是嗎?那很好。”頌祺小心應對。唯唯應了一串是,好,對不起。掛斷電話躺在床上,半夜時夢醒,眼淚披了她一臉。

她害怕。

那真是戲劇化的夜晚,以及煨在夜裏的戲劇化的兩個人。關了燈,顧井儀一直遙望天花板,盡管什麼都看不到,黑夜裏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微笑著的。他想:她大概是有點喜歡他的吧?明天,她見他會有怎樣的反應?他是不是應該有進一步明確的表示?

翌日他早早就醒了,上學卻沒有等到頌祺,躲他?他沒有介懷。他太快樂了。

然而頌祺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跟她打招呼,她眼睛粘著書本,念經一句:“早。”冷持,無生意。

顧井儀茫然,感覺一下子又倒帶退回到剛同桌的時候。

一開始他還當她不好意思,可是中午她不等他就走了,晚上也是。顧井儀不會感覺不出來,他覺得難堪。因為頌祺不是做事過火的人,她這樣無疑是對他反感到一定程度了。上一周這樣,現在抽冷子又是一下。他也是有脾氣的,於是賭氣不跟她說話了。

偏偏彭川那裏也火裏水裏。自打上次何嘉跟彭川吵,何嘉發現一般女生鬧別扭的那種方式對彭川根本行不通,他真的是個憨憨。

彭川興興頭頭玩了幾天,覺得何嘉應該氣消了,於是涎著臉皮來了,何嘉當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沒說幾句兩人又杠了起來。

彭川用講道理的語氣,說:“不是,你要是這個態度,以後咱倆就別說話了。”

何嘉答:“好的!”

顧井儀和彭川曠了晚自習去網吧。何嘉便跟頌祺同桌,說男生真煩,正經需要的時候死了一樣,越是煩就越來添亂。頌祺問她不打算跟彭川一起了嗎?她知道何嘉一聽就會懂。

何嘉轉著筆杆,氣,她說:“不搞正好。要是知道我是這樣一個人,他一定會後悔的。”

何嘉的意思是,假使彭川知道她背著他嘴這樣壞。而頌祺心想:假使顧井儀真正懂得她,他一定會後悔吧。可顧井儀不跟她講話,頌祺又不能不失望,也不是單純對他失望。怎麼所有人都要求她。他們給她,愛——或無論那是什麼,是為了把它拿走;他們把它拿走,是為了再把它還給她。她多失望啊!

何嘉就不是這樣多想的人,她吊一吊眉毛,對頌祺說:“我早就發現了,戀愛裏的人都特喜歡改變別人。你不說他他就以為自己沒毛病,淨給你作妖,作妖作唄,再見拜拜,下一個更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