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的陰陽眼偶爾會失靈,在這些時候,阮溪就當自己是一個普通人,把看不見鬼魂這件事當作給自己放的一個假。然而,當她這雙陰陽眼因故長時間失效的時候,她又沒法如此樂觀,茫然和恐懼不由自主地包圍著她,讓她有些懷念以前半夜被孤魂野鬼吵醒的日子。

夏雯知道她的陰陽眼失靈之後,一開始沒當回事兒,後來才覺得事態有點的嚴重,因為阮溪說她的陰陽眼從來沒有失靈超過一周。這一次,失靈的時間顯然遠遠超過這個數字。

夏語秋順其自然地邀請裴珩加入包粽子大隊,夏雯若有所思地回味阮溪的回答。在她的邏輯裏,因任務負傷絕對是要大大地宣揚傷勢的嚴重程度,這樣才能獲得更多的傭金。而阮溪三番兩次報喜不報憂,簡直□□獲年度最佳奉獻員工大賞。

裴珩搬了張椅子,坐在餐桌邊,手裏虛虛握著一張粽葉,十分好奇。顯然,大少爺從來沒自己包過粽子。

不過今天主題不隻是粽子,還有別的,但裴珩沒有一進門就直接說,因為他怕阮溪以為自己隻是為了公務才來探望她的,這樣顯得太虛偽了些。事實是,本來端午節劇組放假,李星桐給他安排了別的通告,他堅持推掉,否則對阮溪良心上有些過意不去。

見時機差不多了,裴珩說:“林嫿昨天跟我說了事。”

“林嫿”二字一出,其樂融融的圍坐包粽子氛圍登時凝固了一秒。

裴珩虛咳一聲,心想,莫非自己還是挑錯了時機?

阮溪說:“她又怎麼了?”

裴珩:“她昨天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夏雯插嘴:“你竟然還沒拉黑她。”

裴珩耳尖一紅,說:“……然後,她跟我說,隻有讓狗仔放照片這一件事是她幹的。至於詛咒的事,她先前完全不知情。但她現在能告訴我一些線索,那就是,那個幕後的術士,常年帶著一副墨鏡,右眉有一道疤痕,留著長頭發,自稱是滇市阮家的唯一傳人……”

越說到後麵,裴珩的聲音越弱,看向阮溪的目光也往旁邊偏了偏。

阮溪握著粽葉的手懸在半空,似是被這段話的內容的驚到了。

阮溪老家就在滇市。阮溪姓阮。

天下真的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夏雯搖搖頭,看了阮溪一眼,繼續追問:“我們協會之前追查‘氓’的下落,從來沒有關於他外貌的消息,說明他現身向來謹慎,林嫿既然說雇主不是她,她又是如何知道他的外貌特征的?”

裴珩頓了頓,這個問題他想過,心裏也有猜測,但林嫿遮遮掩掩,他就沒有當著林嫿的麵點破,沒想到夏雯一瞬就察覺到了這個細節。

他隻能坦白道:“我猜,‘氓’背後的雇主應當是林嫿父親。所以林嫿才會回去大鬧一場。你不是說以往和他做交易人基本都家破人亡了麼?大概是這一次失手留下了活口,才有了這些破綻。”

昨天晚上,林嫿的突然來電,讓裴珩一宿都沒睡好。林嫿說:“雖然我那時候很恨你,但我從來沒想過要你的命。”之後,一陣茫然席卷了裴珩。林嫿要自證清白,也要護著她的家人,自己隻是一個詛咒法術終端的備胎。誰會在意備胎的感受?

夏雯:“你這麼相信林嫿的話?”她看了一眼阮溪,意味深長。

裴珩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愣住了。

阮溪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粽葉,按住了夏雯的手,說:“對不起,有件事我一直沒說。”

然後,阮溪就在眾人的目光中,把破餘知操縱咒術的過程重述了一遍,並且把重點放在了餘知額頭上的山茶花紋樣。

“……破咒後,額頭紋樣會消失,但我很確定,當初看到的確實是我們阮家獨有的山茶花紋樣……”

除了一些通用的法術,不同的術士流派也會開發出一些獨特的法術,為了與別門別派加以區別,會有一些的獨特的印記。阮家的印記就是山茶花。

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夏雯,阮溪並非有意。相識之初,阮溪對夏雯尚且沒放下戒備之心,就沒說這條線索;後來,相處久了,阮溪又忘了說,就造成了如今尬尷情狀。

夏雯右手支頤,盯著阮溪,眼裏有股說不明的意味。

還是裴珩打破了尷尬,他對阮溪說道:“你們家有收徒之類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