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珩眼裏,阮溪的業務水平十分了得,因此他也沒再深究老板娘的話。
阮溪嚐了幾口菜,說味道很不錯。裴珩心情這才稍稍好了些。
他覺得,費那麼大勁請阮溪到這犄角旮旯吃飯已經夠寒磣了,要是味道再不好的話,他真的得找小謝算賬了。
阮溪問裴珩想說些什麼。
裴珩一拍腦袋,才想起這回事。可當他知道阮溪和杜維宇單獨見過之後,便覺得他這話說了可能也毫無意義——
他本來是找到了和杜維宇未婚妻那一方有關人脈,想著可以給阮溪她們提供機會。但是看來,現在阮溪自己已經有了新的方案……
被阮溪一本正經地盯著,裴珩的喉結動了動。他突然覺得自己大費周章地幹這些事好像都沒幫上阮溪什麼,因此,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阮溪此刻卻突然情商大漲,說:“老板娘說要馬上要打烊了,我們趕緊吃飯吧。”
……
酒足飯飽後,兩人離開飯店的時候已經是九點二十九分了。
酒店在影視城另一側,若是從影視城裏麵走可能得花半小時。因此,兩人決定從影視城外側抄近路回酒店。
影視城外的路十分荒蕪,路邊就是被棄置的農田,農田另一側是漆黑的樹林。夜風吹過,鳥鳴聲混雜著樹枝的摩擦聲回蕩在空曠的夜裏。
裴珩打了個寒戰,想起老板娘說的話,有些後悔抄近路。但他側身看到阮溪麵色平靜如水,心裏又安定了幾分:有阮溪在,他也沒什麼好怕的。
大約十分鍾後,兩人在路的盡頭的一側看到一道鐵門,鐵門並未上鎖,這應當就是地圖裏說的影視城側門了。
裴珩站在阮溪前麵,伸手拉開鐵門。
哐當一聲,有什麼東西從上方墜落,裴珩下意識地伸手攔住阮溪,往後退了一步。
阮溪打開手機的照明功能,蹲下,發現地上躺著一隻死鳥。鳥不知是什麼品種,羽毛受潮與血水凝成一團,早已沒有了原本的輕盈。
是巧合還是……
裴珩借著手機燈光看清了鳥屍的慘狀,臉色慘白。
阮溪皺眉,直起身,說:“我們原路返回吧。”
裴珩點點頭,不由自主地往阮溪身邊靠了靠,兩人幾乎算是貼著並肩而行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裴珩忍不住說:“對不起,感覺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的。”阮溪開著手機照明,專心看著前方的路。
因為一路上都有路燈,因此她並未覺得有蹊蹺。然而,她現在才察覺,回去的路上,路燈的數目似乎有些不對。
換句話說,路燈明顯比來時間距更大了。
裴珩以為阮溪說“沒事”就是真的沒事,他鬆了一口氣。
裴珩想起剛才看見的鳥屍,有些後怕地說:“我以前養過鸚鵡,但是被野貓弄死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動物的屍體……可能這樣說挺沒出息,但我確實挺怕這種場麵……”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阮溪心頭的不安愈發濃重。
風聲蕭蕭,遠處樹林裏的鳥鳴聲若有若無。
阮溪停下腳步,低聲對裴珩說:“抓住我。”
抓、抓哪裏?裴珩謹慎地抓住了阮溪的左臂。
裴珩還在計較著社交距離,眼前的情況卻陡然生變:漆黑的鴉群鋪天蓋地衝二人席卷而來。鴉群的黑羽比夜色更為深重,仿佛被打翻的墨水一般,迅速將二人淹沒在其中。
起初,阮溪還妄圖用手臂遮擋護住頭部,但鴉群振翅的力度極大,很快,她就覺得有些吃力。就在她準備換個姿勢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緊緊環住了她,她的臉也貼在了一個溫暖的地方,額頭上方還能隱約感覺到一絲絲溫熱。
鴉群喑啞的鳴叫變弱了,隻有偶爾落下的羽毛提醒阮溪,這一切還沒過去。
……
當阮溪被鬆開的時候,看到的是頂著一頭亂發,頭發裏還夾雜著幾根羽毛的裴珩。頭上頂著烏鴉羽毛的裴珩真的一點都不像一個偶像。但阮溪卻覺得這一刻的裴珩比在熒幕上看到的更可愛。
裴珩抓抓頭發,說:“沒嚇到你吧?我就是有點擔心,情急之下就抱住你了,畢竟我比你高那麼多——”說著,他低頭笑了笑,試圖緩解尷尬。
阮溪個頭不高,剛過裴珩的肩膀,所以裴珩剛才把她抱住的時候,她才會有那種如泰山壓頂般與世隔絕的感覺。
“我們現在好像不在原來的地方了。”阮溪回顧四周,飛速略過了這個話題,“這些烏鴉應該是被故意放出來的。”
周圍是一片樹林,兩人腳底下是鬆軟的泥土,而非堅硬的水泥路。
裴珩這才看見,阮溪的手裏捉著一隻胡亂撲騰的烏鴉,這應當是她在鴉群撲來時抓住的。裴珩想到自己情急之下把對方抱住,說不定還耽誤了她抓烏鴉,便覺得自己又給人添了亂,耳尖不由微微泛了紅。
不過在黑夜裏,阮溪看不出裴珩的窘迫,隻是讓裴珩打開手機照明,好借著燈光觀察一下這群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