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逮到了,知道是什麼東西麼?”劉攸寧立時轉怒為喜,轉動的眼珠又充滿好奇。
“奴婢也沒看,就趕來向娘子回報了。”
“那還愣著幹什麼,快些都給我帶來!”
那婢女應了聲“是”,轉身出去,沒多久就抱了一隻三尺長的紅漆盒子回來。
兩名壯實的家奴跟在後頭,手上還拖著一個半昏半醒的女子進來。
劉攸寧翹著手,正往指甲上塗抹紅豔的蔻丹,眼角朝旁邊的漆盒掃了下,然後頤指氣使地衝下麵的人一挑頜。
家奴立時會意,一把揪住女子散亂的頭發,順勢向上提,讓她抬起頭。
“喲,這不是表嫂身邊那位厲害姐姐麼?昨日我剛來,就數你鬧得最凶,今天怎麼又轉性做了賊,偷起府上的東西來啦?”
迎兒額角青黑,本來已經神誌不清,迷迷糊糊瞧見她,半闔的眼立刻瞪得滾圓,一口啐唾沫啐過去:“你才是賊,和裴家人一樣的狗賊!”
“還敢頂嘴,以為有表嫂撐腰,我就治不了你麼?這裏可是裴家,不是薑家!”劉攸寧嗬嗬笑著,忽然眉眼一豎,語聲陡然變得尖唳,“給我打!”
旁邊的婢女得了令,上前揚起手左右開弓,連扇了七、八個耳刮子。
迎兒兩邊臉頰登時腫起來,口鼻中也滲出鮮血。
她沒有半點示弱,兀自咬牙切齒地伸手去抓:“把東西還我……還我……”
“還你?成啊,那你就老實回話,這盒子裏裝的是什麼?為何要送出府去?”劉攸寧又變回那副得意洋洋的笑臉,“是不是表嫂指使你,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什麼見不得人,那是……”
迎兒沉不住氣,差點衝口泄露實情,話到嘴邊一瞬又生生忍住了。
她雖然不在乎那條腰帶,但東西落在劉攸寧手上,如果被她知曉了來曆,自家小主子這番苦心就真的白費了。
回頭事情捅到裴家人那裏,必然認定是她們主仆兩個串通私藏裴家的寶貝,到時就算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了。
“是什麼?怎麼突然啞巴了?”
劉攸寧唇角挑著那抹嗤冷的笑,起身走近,垂睨著她:“是不是被我說中了,果真是表嫂指使你做的,不怕,隻要你把實話說出來,老太君那裏我保你平安無事,怎麼樣?”
迎兒血紅著眼,咬著嘴唇悶聲不語,忽然朝她臉上抓去。
但這時已經沒什麼力氣,手伸到半截就被旁邊的家奴一把死死摁住,跟著臉上又重重挨了兩個巴掌。
“還真是個不識抬舉的傻子,那就怪不得我咯,將來要死,少不了你一個。”
劉攸寧哼聲回到妝台前,拿手輕拍著那隻長長的漆盒:“你以為不張嘴就沒事了?嗬,東西在這裏,跑不了,是現在說出來,還是我報給老太君聽,請她老人家來問話,你自己掂量得出輕重。”
迎兒兩眼昏花,耳邊也一片嗡鳴,幾乎什麼也沒聽到,隻模糊看到對麵張臉笑得令人作嘔,手也搭在了漆盒的銅扣上,作勢就要打開。
“不準動……你放手……”
“隨她打開好了!”
她勉強說出那句不肯屈服的話,背後卻突然傳來清亮而又鏗鏘的聲音。
這一聲仿佛綸音召喚,所有人都齊齊地望向雕花落地罩外,注視著那道素衫淡裙的薑漓從屏風後盈盈轉出,一步步娉婷走來,素手打簾那下如撥雲破霧,光致致的臉上皎月般澄淨高潔,揚首橫眸之際,清冷的目光睥睨一掃,竟是難以言說的傲然風致。
裴府的奴婢誰也沒見過這副氣勢,一時都被鎮住了,不自禁地全向後退,任由她上前去扶倒在地上的迎兒。
劉攸寧眼望著她的舉止神情,風韻氣度,莫名又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瞧瞧自己身上不成體統的褻衣,趕忙叫人隨便扯了件罩衫來穿。
一抬頭,見她已經扶著那婢女要走了,趕忙叫住:“你等等,我話還沒問完呢!”
薑漓聞言停步,轉回眸,冷然睨著她。
“問話?我家祖上三代位列朝堂,你比得了麼?我母親是三河名門談氏嫡女,你比得了麼?我阿耶曆仕三朝,身居太子太傅,你比得了麼?他老人家仙去時,當今聖上命太子致祭,還特旨準我恩享俸祿,見官不必叩拜,你比得了麼?”
說到這裏,眼中已全是憐憫,搖頭淡淡一笑:“都比不了吧?那你憑什麼來問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