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漓正淚眼婆娑,溫熱的鼻息就噴在臉上,那兩片薄淡的唇也已經近在眼前。
她沒料到裴玄思竟真的起了這個心思,不由驚出聲來,趕忙別開頭躲避他猝然湊近的唇,雙臂下意識地死命地撐在胸前,不讓他貼進。
“這是害的什麼臊?”
他“嘁”著聲,頗為不屑的揚起眉梢:“在潁川的時候,不還口口聲聲要給我生個孩兒麼?現在怎麼了,親一下都不成?”
在潁川?那時候多半的日子都相隔兩地,即便見了也大都是傷心齟齬,怎麼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薑漓對那次被迷暈後拐帶上船的細節毫不知情,隻道他是故意拿這話來羞辱自己,不由更是氣苦。
就隻是這一霎的怔愣,裴玄思便沒再給她任何躲閃的機會,手臂在腰間一緊,讓她緊貼在自己身上,沒有絲毫轉挪的空隙,另一隻手鉗住秀巧的下頜,把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強扭過來。
幾乎是貼麵相對的距離,鼻息相聞,彼此都能感覺到那股蒸氳的溫熱。
而她臉上的情緒,也在他眼中一覽無餘。
有強忍疼痛的淒楚,有情灰意冷的傷心,也有不堪折辱的惱怒,但就是看不到驚慌失措的恐懼,更不用說屈服。
裴玄思凝著那雙倔強的眸,眼底寒意漸濃,又莫名含著一股沉鬱的悶氣,排遣不了,也宣泄不出,此刻正烈火一般燒灼著他。
下一瞬,他毫無顧忌的俯頭吻住她血色柔淡的唇。
剛一碰觸,那嬌軀便陡然熱了起來,掙紮也立時變得狂亂。
他沒有半點憐惜,恣意享受她顫抖的唇上滑如凝脂的觸感,一邊聽著耳畔無助的嚶嚀,一邊體味著懷中蜉蝣撼樹似的徒勞掙動,莫名的快感油然而生。
臂膀不斷收緊的壓迫感和唇齒間的廝磨,讓薑漓幾乎無法呼吸,勉強透進半口氣裏也全是男人身上混雜著薄荷香的獨有味道。
她使不上勁兒,全身的力氣都像被那兩片涼薄的唇抽幹了,腦中漸漸開始暈眩。
她能覺出他在全情投入,全然不加掩飾。
但卻不含一絲溫度,甚至連男女間的情欲都算不上,純粹隻是在發泄積怨而已。
霎時間,無邊的悲憤和淒涼湧上來,幾乎要將她吞噬融化……
裴玄思還沉浸在難以言說的暢快中,全無所覺,等上唇傳來錐心的刺痛時,已經躲閃不及。
濃烈的血腥氣瞬間在口中彌散開,他猛地仰起頭,雙眼血紅,目光中凜起淩厲的森寒,鉗著她下頜的手也移向脖頸。
薑漓不住地喘息,那口氣好像怎麼也上不來,淚水蒙住了眼,連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也模糊難辨。
“你就……這麼恨……我麼?”
她哽咽得渾身顫抖,櫻唇上染著他的血。
裴玄思一怔,望著那行淚水從她蒼白的頰邊滑落,將那片血衝開,順著指痕猶新的頜往下滴。
血色絲毫沒有被融淡,反而愈發鮮紅。
從什麼時候,他們變成了這樣。
於她而言,才剛剛開始,可對他,早已是經年累月的折磨。
這種折磨生不如死,卻又無法去死,隻能生生地幹受著,直到把人耗成無情無義的行屍走肉。
他按在她頸上的手緩緩卸去了勁力,但沒放下,依舊懸在那裏,指尖輕觸著那肌膚間促起促落的顫動,可眼中的冷意卻幾乎沒有半點沉落的跡象。
“不錯,隻要一瞧見你,我就想起阿耶和娘是怎麼從那個火洞裏爬出來……那十年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又是怎麼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