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上樓看一下,您稍微坐一下。”我跟顧客打了個招呼,便匆匆上樓了。
“哇哦,看看我發現了什麼?沒眼看啊沒眼看。”
灰穀龍膽坐在樓梯口,抱著一個巨大的等身抱枕,那上麵是《文豪野犬》的角色中原中也被脫去衣服,麵紅耳赤叼著choker的圖片,他嘖嘖道:“這是用來做什麼的,晚上抱著睡嗎?太羞恥了。”
饒是皮厚如我,被這樣公開處刑也有點繃不住了。
“這不是我的。”我麵無表情地栽贓,“這是今牛若狹的,他偶爾會在這裏午睡,要抱個東西才能睡著。”
對不住了,若狹……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栽贓給你了。而且給女朋友背鍋,想必你也是樂意至極。
“我信你個鬼。”灰穀龍膽撇嘴,“白豹看到這玩意估計會想毀了它,還抱著它睡?”
“……”
“承認吧,芙柚子,你就是個變態。”
“你才變態,我允許你進我的房間了嗎?”
“龍膽!”灰穀蘭從貓屋子裏出來,撞見這一幕,用嚴肅的語氣說道,“龍膽,你太過分了!你怎麼隨便進女生房間了?”
難得灰穀蘭會說一句正經的話,我立馬點頭附和:“就是就是,學學你哥。”
灰穀蘭抱著裝柚子二號的籠子,偏過頭,微微一笑。
“有這種好事,當然要叫上你哥我啊。”
……正經不過三秒。
“把中也還給我!”
我撲過去搶抱枕,灰穀龍膽立刻將抱枕高高地舉起:“你夠不著。”
“灰穀龍膽,你這樣以後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嗬嗬,我都談過三次戀愛了。”
“……”
這件事令我過於震驚。
然後在我握到他手的那一刻,發生了更令我震驚的事。
我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無數水花朝我撲麵而來。
耳邊傳來灰穀龍膽急躁的聲音:“哥,我沒推她啊,她是不是貧血?”
“芙柚子小姐!芙柚子!”灰穀蘭在叫我。
我很想回應他們,但我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終於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來時,外麵已經是傍晚了。
在日本陰陽道裏,黃昏同黎明一樣,被稱為逢魔時刻。
這個光景裏的任何事物都令人覺得危險又溫和。
……不對勁。
很不對勁。
這裏不是我家。
也不像醫院。
空氣中飄著清淡的花香,我看到身側的床頭放著一束精致的卡特蘭。
我記得我是跟灰穀龍膽爭搶抱枕時暈倒了,難道那兩個家夥膽大包天把我給賣錢了?
我朝窗邊望去,視線不偏不倚,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紫色眼眸。
刹那間,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清麗的麵容,冷色調的耳釘,覆蓋在喉結處的紋身,種種標誌性的象征,意味著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沒其他可能,隻可能是我上輩子的未婚夫,梵天組織的幹部,蘭。
難道說……我沒有死?
今牛若狹,佐野真一郎,場地圭介,黑龍組織,紋身店和理發店,這些全都是我做過的一場夢?
我想從床上坐起來,牽扯到了肩膀,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我記起來了,這處受了槍傷。該慶幸三途槍法不準,沒打中我的腦袋,隻打中了我的肩部。
至於我為什麼從五十層樓上被扔下卻沒有摔死,就不知道了。
我迅速消化了自己沒穿越沒重生隻是做一場夢的悲劇,把夢裏的經曆全部壓在腦後,緩慢地開口道:
“先生,你是誰?”
裝失憶是我現在唯一的出路。
逃避可恥但有用。
至少暗示了他,別想從我這裏得到任何關於友人的情報。
“抱歉,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我佯裝頭痛,抱住了頭,“……什麼都想不起來。”
風吹過,掀起輕紗窗簾的一角。簾布輕輕地擦過蘭清瘦的下頜,他動也沒動一下。
他也不說話,隻是盯著我看,那眼神專注的像是能一眼看進人的心底。
“頭好痛,我要裂開了……”我裝模作樣地無病呻吟著。
“是麼?”許久,他清雅的聲音響起,像是落在琴鍵上的音符。
而後他冰涼的指尖,抵在了我皺起的眉心,慢條斯理地揉了起來。
“我是你的,”他垂下眼眸,悠悠地說,“……丈夫。”
“……”呸,明明是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