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更是氣得眉毛隻抖,他指著錦裳道:“這還是一位頂大的貴人親自指派送至軍營懲處的惡奴。禮法規矩一概不懂,偏偏又還不能傷其性命。你說說我這元帥做的苦不苦?”
秦威被這黃老滑頭一席話堵得上不去下不來,出不去也進不來,憋屈非常!
話說這黃元帥來的這麼是時候,其實是故意而為之。
因昨夜之事早已在兩國營中上下傳遍了。南國與華國不過是礙於兩國陣營,裝聾作啞罷了。可就算是聾子啞巴,人人心裏總還是有‘是非對錯’的。
比如這黃元帥,曆經三朝,無功無過卻依然能夠屹立不倒,又怎麼可能是個傻的!
他原本就敬重易家,易恒易疏也的確是有些真知灼見的,遂平日裏難免高看他二人一眼。而前一夜秦威仗勢死活不讓易疏回去見堂兄易信最後一麵,實實太過下作難看。
連祭拜扶靈都不許,實在有違人倫!大家都是軍中之人,誰人不是刀口舔血,?難說他日自己不會馬革裹屍。這種事情,亡人還屍骨未寒,同袍便來借題發作,實在令軍中之人都甚為不恥。
故而這位老元帥姍姍來遲,太極拳又耍得極為漂亮。四兩撥千金輕輕鬆鬆就把錦裳推了開來,更讓這令人恥之為伍的秦威的拳頭連棉花都打不到。
錦裳何其聰明,馬上故作害怕的與黃元帥口中稱“是”地跪倒行禮,然後看似被人押著,實則帶著蕭玄撒開丫子,腳底抹了油一般跑著去火頭軍老頭兒那裏領罰了。
周圍的人心裏都憋笑憋開了花。眾人原本皆知曉那麼一點點,隻是不敢互相過多議論,今日被程錦裳這麼一攪合,鬧得才是人人心裏明明又白白。
孰清孰濁,何須言明,已然就這般躍然於心了!
這鬧劇總算就要告終,黃元帥卻去而又複返,看著易疏,鄭重一禮沉聲道:“易三將軍節哀。黃某今日獲知華國臥虎關有難,又失了主帥,痛惜無比!你我俱是軍伍之人,亦不多言,日後路還長,好生保重!”
“多謝黃老元帥。”易疏恭恭敬敬地一躬到底還禮道。
黃元帥扶著易疏的肩臂拍了拍,轉眼又見秦威往這邊看。
他略一思索大聲道:“三將軍之悲痛,秦元帥與黃某皆感同身受。我等這些老將又豈會不疼惜?畢竟誰人又知他日會否是自己裹屍而還?”
秦威聽了臉色更是難看,大概這時心裏徹底後悔此番前來了。
再說錦裳,她去到了火頭軍之處,自然是被老頭兒用燒火棍招呼了一番,後兒又被拎著燒火棍的老頭兒罵了多時。後來大概是火頭兒罵得口幹了,就把她打發去打水拾柴摸魚了。
是夜,又是累癱的一天。
因為白日辯駁了幾句話,錦裳再次被火頭軍老頭兒罰了。等她回到帳中也就徹底放倒再不動了。
不想還有人尋事兒:“不知道哪個成日裏說的‘曲則全、枉則直’、‘挫其銳解其紛,和光同塵’?今天卻好一個‘路見不平,舍命而上’!”
錦裳聽出來有人氣不順了,隻得又爬起來道:“好阿玄,今日是我不對。不該拉你趟渾水,我錯了!可那時我若再不說句話,易疏豈不是更難?而且我錯怪了他那麼久,他還一直以德報怨。再者,說到底是我爺爺的命換了他的。反正如何我都不能袖手旁觀的!”
蕭玄好像更生氣了,直接翻身挺屍睡了。
大概實在是累傻了,錦裳就這麼沒心沒肺的立時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