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從剛才的情景看,蘇犀玉身旁的丫鬟嬤嬤並不頂事兒。

也就是說,從京城到廣陵府這麼長的路程,這小姑娘是無親無故地過來的。

這麼一想,陳譯禾覺得小姑娘有點可憐,口氣稍微好了點道:“去洗漱吧……頭上這東西可要我幫你摘?”

蘇犀玉緩緩鬆了抓著裙擺的手,微微搖了下頭,一滴晶瑩的淚珠隨著她這動作啪嗒落下,正好打在她手背上。

“這就掉眼淚了?”陳譯禾有點頭大,他可不會哄小姑娘,也沒這耐心,推了下她,“給我讓點位置。”

蘇犀玉原本坐在床中間,聞言抹了下眼睛,往旁邊挪了挪。

陳譯禾往她身旁一坐,伸手去取她頭上的鳳冠,這一碰才發現這東西是真的重,自言自語道,“別被這東西壓得長不高了吧?”

剛說完,蘇犀玉就抬了頭,紅著眼睛看了他一眼。

“怎麼跟個兔子一樣?好像我欺負了你似的。”陳譯禾最不喜歡和這種愛哭的女孩兒相處了,隨手把鳳冠放到了一旁,一邊脫著鞋子一邊道,“我是累得厲害,先睡了,你隨意。”

話是這麼說,可是眼前亮著蠟燭,陳譯禾根本就睡不著,但這裏的習俗就是新婚夜裏紅燭不能吹滅,他可不想再被錢滿袖嘮叨,隻能盡量忽略眼前的光亮。

閉著眼醞釀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有了點兒睡意,忽地被人輕輕推了一下,那點兒睡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譯禾倏地睜眼,憋著火氣冷聲道:“別跟我說你想洞房。”

蘇犀玉小臉爆紅,“不是……”

她剛洗了臉,烏黑長發披在肩上,襯得臉盤如玉,見陳譯禾這個態度,眼神微微一縮,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夫君往裏麵睡吧。”

“不想動,趕緊的,你到底睡不睡?”

聽出陳譯禾不耐煩,蘇犀玉不出聲了,輕手輕腳脫了鞋子,從床尾往裏爬去。

大冷天的,陳譯禾當然不願意委屈自己睡外麵窄榻上,也不能逼人家小姑娘睡那,隻能將就著擠一擠了。

所幸現在天氣還冷,床上放了兩床被子,兩人誰也不用挨著誰。

都躺下後,陳譯禾抬著腳勾下了床簾,南方的冬夜寂靜無聲,屋內除了偶爾響起的蠟燭劈啪燃燒的聲音就沒有動靜了。

躺了一會兒,陳譯禾忽地想起好像古代確實都是女子睡在外邊的,為的是夜間方便起來伺候男人。

他無聲地嗤笑了一下,瞟了眼裏麵直挺挺躺著的小小人影,心道:你還想睡外邊,就不怕我夜裏一腳給你踹下了床?

然後被子一扯,偏頭睡了過去。

第二日陳譯禾是被人驚醒的,一睜眼就見昏暗床帳內,一個人影正半傾在自己腰上,姿態曖昧。

他下意識一屈膝,膝蓋猛地朝那人身上打去,同時腰腹一挺,翻身將人扣住臂膀押在了床上,冷著聲音問道:“誰準你爬我床上的?”

“嗚!”那人猝不及防被掀倒在床上,痛呼了一聲,推著他膝蓋道,“……夫君,是我。”

陳譯禾這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昨天新娶的小媳婦,長得很小。

睡意瞬間消失,他趕緊收了腿退開一些,口中卻道:“不好好睡覺,大半夜的發什麼瘋?”

蘇犀玉揉著被他擰痛的手臂,抬頭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天要亮了,得起床去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