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內昏暗,陳譯禾沒看清她的表情,“唰”地一聲拉開了床帳,見外麵桌上紅燭已燃盡,窗外天色微微亮。

“起這麼早……”他扭過頭來看了看蘇犀玉,借著微光見她眼下略紅,不可置信道:“你又哭了?”

他以為是自己剛才下手重了,皺著眉頭道:“我讓你打回來好吧?”

蘇犀玉身上還穿著昨天的喜服,現在已經是皺巴巴的了,沿著床尾往外挪了一點道:“我沒哭,也不用打回去。”

陳譯禾不信她沒哭。

他原本是有點起床氣的,可這一大早自己先鬧了誤會,對個背井離鄉的小姑娘動了手,這小姑娘還是他法定對象,他心裏有點欺負弱小和家暴的自責,把起床氣都壓下了,但拉不下臉去道歉。

見蘇犀玉穿了鞋子去開還係著紅綢的衣櫥,他歪著身子道:“真不打回來?過時不候啊。”

蘇犀玉拿了最上麵兩件衣裳,轉過身搖了搖頭,然後躊躇地立在了原地。

兩人未圓房,同處一室更衣都很讓人尷尬。

陳譯禾見她抱著衣裳一臉為難,哼了一聲下了床,“讓給你了。”

他還不至於跟一個小姑娘搶地方。

把床讓給小姑娘,他自己披了件衣裳去了外間,外間的炭火燒得旺盛,暖烘烘的,雖然比不上空調,但也算舒適了。

過了一會兒,蘇犀玉換好衣裳出來,見了陳譯禾正要開口,視線落在了他中衣係帶上。

“你衣帶係錯了……”她說著走近了,抬起手似乎想幫陳譯禾把衣帶係好,又有一點遲疑。

陳譯禾本來就不會穿古人衣裳,方才也是隨便係的,低頭掃了一眼道:“這什麼鬼東西。”

他說完,蘇犀玉猶豫著把手伸了過來,“我幫你……”

她幫也行,陳譯禾不介意,但是她後麵接了個稱呼,直接讓陳譯禾打了個寒顫。

“我幫你……夫君。”她說。

“別!”她站在陳譯禾身前,陳譯禾這才發現她隻到自己胸口,看了看她稚嫩的臉,頭皮發麻,“別喊我夫君!喊……喊譯哥好了。”

蘇犀玉眼睫毛跟小扇子一樣扇動了一下,細長的手指尖靈巧動了幾下幫他把錯位的衣帶係好了,柔順地喊了聲:“譯哥。”

陳譯禾聽她聲音軟綿綿的,越發懷疑她年紀,隨便取了件外袍披上,又問:“老實說,你到底幾歲?”

“……快十六了。”蘇犀玉聲音細小。

“快十六?”陳譯禾皺眉,“你這看著可不像十六,而且我聽說的可是你快滿十七了。”

蘇犀玉眼睫顫抖了幾下,含糊道:“大概是……虛指的……”

對此陳譯禾保持懷疑態度,之後丫鬟們進來服侍更衣洗漱,他不需要梳妝,先一步打理好,就靠在一旁看丫鬟給她梳發。

閑著無聊,忽地起身翻找了一會兒,找出了兩人的婚書。

婚事比較急,婚書都是陳輕語命人寫的,他還沒看過。

打開後仔細看了看,繁體字他認得不多,連蒙帶猜隻隱約看出了個大概。

他越想越覺得蘇犀玉年紀不太對,思索了會兒,騰地一下從軟榻上起了身,拿著婚書到了蘇犀玉梳妝鏡前,點著上麵一行字問道:“這是你生辰八字?”

蘇犀玉順著他指尖看了過去,臉色一下僵住了。

“我識字不多你不要騙我,這是哪年哪月?”陳譯禾指著婚書問道。